老鸨扭着肥胖的身体,依靠在二楼栏杆上,磕着瓜子嚷嚷道:“你要是把我屋里的姑娘破了瓜,坏了老娘的财路,老娘让你断子绝孙。”
喝红了脸的人贩会对着老鸨笑:“爷我什么时候办坏过,除非是你特许的,放心我有分寸,就算喝了酒也不会误事,千百两银子呢!”
老鸨向他呸一口。
人贩道:“晚上留着那疼你,放心。”
被人贩夹在怀里的每个姑娘都不会吭声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不应该那时在外面呆着。
瘦马的院子跟边疆青楼差不多,赵笙歌是老鸨见过的人间尤物,因着这皮囊与原出勋贵之家的气质,她决定要将她培养成边疆最有名的花魁。她是唯一没有被人贩调教过的姑娘,老鸨还请了有几个嬷嬷专教。
嬷嬷们说她是最有天赋之人,学起来样样上道。
老鸨啧啧称奇:“小笙,发达了可不要忘记了母亲,要不是我你可成不了这个样子。”
赵笙歌的心中一片悲凉,倘若她没有这副容貌呢?
当她回到府中,向众人掩藏自己在那里学会的东西,无论是舞蹈还是诗词。她不想要被人知道这些事情,可是纸还是包不住火,西京城的贵家女儿,鲜少有人不知道她有被卖到青楼去过。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嘲讽讥笑。
想到这,她跑的更快了。
昨日听口音,是与她西京城女儿有些不同的软语声。要跑就往前跑,这样被找到的机会就少点,到了县衙就安全了。
想到一切,赵笙歌加快步伐,进入一个新的落满叶子的树林。
突然,笙歌的身子猛地向下坠落,枯黄的湿树叶纷纷弹了起来,她落进了一个坑里,漆黑一片。
好疼。
笙歌抱着腿又摸了摸手臂,再揉了揉头。这一摔,差点把她的五脏六腑给摔出来了,轻轻摇头,头晕的紧。
凄惨地笑笑,这是什么运气。
要在这里等着被人抓吗?
笙歌靠在土壁上,望着自己踩出的小洞口的光,咽了咽口水,还算隐秘,在这里待一天,有机会出去的话,成功的机会更大点。
摸了摸周围没有什么东西,只能蜷缩着,抱紧自己取暖。
猎人会隔三天看一下自己挖的陷阱,她应该能被解救。自己现在穿着一身囚服,猎人看见了最好向官府举报,跟县衙的人说明身份,她就可以被解救出去。
应该会举报的吧!本朝的监察制度最为严格,举报一等罪犯一百两银子,二等五十,普通罪犯三十……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口上方过去,她小心仔细听着。
又,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会急促,一会小步。
赵笙歌提着心看着洞口,应当是猎户吧。
‘啪嗒一声。’
湿润带着雨水的树叶落了她满身,接着黑暗中砸下来个大块头。
‘嘶。’
赵笙歌忍不住发出疼痛的声音,小手感触到了这是个活人,衣服布料是上成的锦衣。
不是人贩的人就行,她心里高兴着。
“你还好吗?”
一声软软的问候在赫连玄泽的耳旁响起。
被黑暗笼罩的陷进中,赫连玄泽冷笑一声,爬起来,用脚把她推远了一点,口中冷漠讥讽:“你们真是无处不在,机关算尽,本小爷落个陷进都能有准备好的女人伺候,真是周到啊!”
本就一身酸痛的赵笙歌被他踢开,那一块地方的痛意更加明显了。听到他的话,鼻尖发酸,眼眶中滚出了泪水。
她此生最不想要听到的就是伺候两个字。胸腔当中一股闷气憋着,气急道:“这坑是我先来的,你给我滚!”
极尽的愤怒本没有激怒对方,赫连玄泽嗤笑一声道:“对小爷这是欲擒故纵?很可惜,本小爷不吃这一套!识相的叫人把本小爷带出去,不然等本小爷出去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本想惯例给这女人一脚,不知为何,他没有下手。
黑暗中,好一会都没有声响。
赵笙歌默默地哭了会,逐渐冷静下来。她不能跟他再闹下去,万一人贩的人找来了可就完了。不理这个疯子就是!
玄泽见人半天不吭声了,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猎人陷阱上有重重的脚步声过去,越聚越多。
“统领,没有。”
“统领,没有。”
十三岁的玄泽皱眉,这不是的京都口音,是带着浓重的南泽话儿。
“一定要找到他,杀无赦。”沙哑的男声清晰地传进了黑暗的猎人陷进中。
玄泽听的清清楚楚,明白自己是真的遇上刺客了,心中沉重了起来。
赵笙歌也听的明明白白,坐在那里不敢动,若他被发现了,她肯定也被跟着杀掉。
正想着,他那方的上空又是啪嗒一声,落下来一个人。树叶的遮挡之中,笙歌看见了一点黑色的衣角,还没看得特别清楚,刚才耀武扬威的贵公子压住了她,将她的嘴死死的捂住,还扣住了她的双手和双腿。
赵笙歌没有丝何的反抗,连呼吸声都是浅浅的。带水的湿树叶,将他和她深深的掩埋在猎人陷阱的一角。
不小心落下的黑衣人得到了同行人的大笑。
“快点上来吧,就你这运气还能找到人杀?”
“老子落陷阱管你屁事!”
剩下的荤话笙歌没有听得太明白,心里祈祷着那人快从这里走开。
她被人贩抓回去是折磨,被这些人发现,估计就是抹脖子的后果。
而幸好,天听见了她的祷告。
没一会,黑衣人就走了。
两刻钟过后,她就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个出口伤人的公子放开了她。
湿树叶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被掀开,刺眼的太阳光照了进来,她赶紧用手臂挡住阳光。
微暖的阳光下,玄泽看清楚了她,心中微微有些吃惊,她怎么这么小!
还没来得及细看,面前的小姑娘用袖子遮住了脸。
刚想要说话,对面的小姑娘慢慢放下了袖子,露出了精致的五官。她穿着破碎的囚衣,血迹斑斑,双手上都是未结痂的划伤。
尽管她的脸色苍白,沾了些湿土和树叶,嘴唇干涩的起皮,但还是挡不住的好看,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瞟了他两眼后,便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玄泽好像发现自己误会了,她才多大,尽管生的好看,诸葛王朝的人也不会拿这么小的孩子来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