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太学并没有那么容易建成,太后是反对的主要人物。皇后用了什么方法她不知道,时间上算起来至少还要一两年才有女太学。
二十多年后的诸葛王朝暴乱不断,她要早点开始做防备才行。赵笙歌,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赵长离每日五更起床读书,夜伴灯火,又亥时入眠。每日如此,除非有要紧的事耽搁,否则一往如既。
笙歌第二日到他的院子时,他正坐在亭下看书。身姿随意,悠然自得。
她举起手,示意阿冬停下,蹑手蹑脚地往他那边去。
拿书的那只手一顿,仔细听着脚步声,随即恢复正常。赵长离正准备问上一句,温温凉凉的小手覆上他的双眼,细腻婉转的女童声在耳旁响起:“猜猜我是谁?”
她刻意模仿着少妇音说话,但稚嫩的嗓子暴露了她。她自己也知晓这点,听到长离轻笑的声音,放下手来。
自言自语道:“哎,没劲,我学不像。”看折子戏时,常有女公子调戏郎君,逗人家一笑。昨日他受了欺负,想让他开心一点。奈何他笑得是自己,并不是因为事情有趣。
往后一步,随即作一礼:“表哥安好。”
赵长离道:“表妹多礼,往后可不必如此拘礼。”北寒民风较为彪悍,诸葛王朝虽然开放,但古法与之并存。平日他以一副冷淡模样对于世人,但经常在他跟前晃的女童,总是礼仪备至,让他稍感不适应。
笙歌心里窃喜,但未表露出来。
又说道:“表哥,到屋子里去吧,我亲自熬了鸡汤给你。”小手扯着他的广袖,拉着就要往屋子里去。
长离无奈一笑,合上书跟着走,念道:“慢些走。”
听到他无奈的笑声,笙歌嘴角扬起,有些事情,小孩子讲什么道理,不过分的事,想做就做就好。
笙歌打开汤盅顶盖,然后把托着它的木盘推到他的面前,浅笑吟吟:“表哥,请用。”
阿冬临出门插了一句嘴:“表少爷可要喝完才行,姑娘熬了约莫两刻钟呢!”说完就走了出去。
赵长离温和一笑道:“味道极好。”心里对她有了一丝怀疑,她为何对自己这样好,刚开始明明不是很喜他。见笙歌表妹一脸温柔,看着天真纯善,觉得不必想太多。
待他喝完她亲自熬的山鸡汤,笙歌便上了赵全山的院子。
跟料想的差不多,赵全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七八岁的女童带着八个婢女,气势汹汹地往了二房住的东厢房而去。红嬷嬷去了市场给她家夫人买可口的蜜饯与点心,回来时正巧碰上了五姑娘一群人。
只见小姑娘浅笑吟吟向她道:“红嬷嬷,我去找二哥哥玩。”
这阵仗,以前又不是没出现过。表少爷搬进赵府没一个月的时候,她不就这样去他的院子了吗?把人家院子砸了个稀巴烂,还是夫人给她擦的残局。
外面谁要惹了她,不是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般的去人家屋里头,显存在,露威严。
五姑娘越这样,红嬷嬷越是欢喜,加快步伐,往贵妾那报喜去。
“上次的那些人实在是太无用了,连个女娃娃都看不住。”轻盈柔美的声音落在清香满满的屋子里头。
红嬷嬷一边打开小吃食的纸袋,一边道:“就让姑娘这样下去也好,就她那名声,是说不到好亲事的。”
苏贵妾拿起一颗绿豆糕。
她的小拇指微翘,泛白的指尖捏在酥软细腻的糕点上,慢慢往丹唇送去。
整个动作优雅高贵。
轻轻咬一口,细嚼慢咽吃完后,便放下剩下的大半糕点:“将剩下的,晚上给她送去。”
红嬷嬷道:“是,夫人。”想到今天看见五姑娘带了人,去了二房那。她继续道:“夫人,今儿五姑娘去了二房,带了八个婢女,像是……”
“阿梅昨日说过,她跟二房全山在张氏表侄院子里,生了点嫌隙。”
苏贵妾嘴角弯弯,会心一笑:“出了大问题我再出手就是,二房是个软弱的,笙歌做的不是很过分,二夫人就不会捅到郎君那里去的。”
“夫人冰雪聪明,什么都料想到了。”红嬷嬷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夫人是自己一手奶大了的,刚出生就没了母亲。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得不容易。现在大仇得报,婚姻美满,子女高贵,都是夫人自小聪慧才得来的。
二月开头,扶风郡一片黛山枯林。笙歌在老家住的别院,管家特意安排了花匠送了好看的花。管家除了五姑娘外,苏贵妾那也没落下。其他人的院子里头,要么有两颗梅树,其他的都没。
赵全山这两天不敢出门,就躲在自己屋子里头看书,又看不进去,扔了书在地上,举头望着天。
他院子里的一等家丁阿福跑了进来,看到躺椅上的二哥儿,就喊急急忙忙喊道:“二少爷,快进屋,五姑娘带着棍子来了。”
吓得赵全山赶紧爬起来,没站稳又差点摔了下去。只看见门口衣角上带着的小东珠,在太阳的底下,闪闪发光。不用说了,就是府里小霸王赵笙歌来了。
赵全山赶紧扯起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身子,脚下发虚,踉跄跑进屋子,将门栓好。又气喘吁吁地将俩扇窗子关好,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阿福一边挡着人,一边心里头发虚,向笙歌求饶道:“五姑娘,放过少爷吧!”
笙歌坐在躺椅中央,手里拿着打棒,够不着地的一双腿晃啊晃的,好似惬意的很。手里的打棒敲了敲躺椅,眉眼带笑朝紧闭的屋子喊着:“大哥哥出来,有事同你商量。”
又不是没有招惹过她,她是什么德行,赵全山清楚得很。他透着窗上的破洞,看着院子里那个一身珠光宝气的嚣张女童。
只见她银铃一般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出来,我不打你。”好听的声音里邪气满满。
谁相信?赵全山内心回答。
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