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离手下一顿,面上淡淡道:“没有,先把姜汤喝了吧。”
笙歌喉咙有些涩,端过姜汤来,全部喝下。一旁的阿冬递上温水,待她将口中的姜味散掉,望着赵长离道:“多谢表哥送我回来。”
“无事便好,我就先回去了。”
他穿着素净的布衣,背影有着说不出的迷人。
笙歌目送他出去后,转眼看着她闺阁里,金玉镶嵌的华床,千年沉香正散发幽幽之香。若不拉上珠玉相间的帘子还有锦帐,就将整个屋子都照光亮的六颗东海夜明珠,价值千金的妆匣们,无一不透着华贵与奢靡。
阿冬将表少爷送出门外,回来将门关好,看着因病有些娇弱的姑娘道:“姑娘再睡会吧!奴婢在这看着,梦游了也有奴婢看着。”
表哥觉得自己是梦游吧!难怪他刚刚还问自己干什么还记得不。
都不知道她是故意跑过去的吧!
“你睡罗汉床吧!明儿个随我出府一趟。”阿冬很聪慧,话少做实事,也是个忠诚的。笙歌便多有体恤她,很多事也不瞒着。
阿冬觉得,姑娘做的事总是有几分自己的道理,愈看着便愈觉得道理,自己便也学着。
“是,姑娘。”阿冬应着。
早晨,赵树寒上完早朝回来,便来看自己的亲生闺女,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正要走,闺女可怜兮兮地拉住他的手,眼神无光道:“母亲为何要我嫁给洛家表哥?我宁死都不愿。”
赵树寒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你母亲在这事上,为何这样抉择。”其实他心中猜测,跟她选择他一样,好拿捏吧。
笙歌泪雨婆娑道:“谁都可以,偏那洛云祁不行!”
“为何?”女儿这般讨厌洛云祁,可柔儿偏偏说过云祁心悦于她,笙歌也自小喜欢他,今日竟这般毅然拒绝。
笙歌收泪,浅浅答道:“洛家夫妇一心想让他青云直上,若他青云直上,心中还能容下我吗?父亲您对母亲情深义重,洛云祁其实早就有心悦的青梅竹马,更何况我一点儿也不崇拜他,甚至对他十分厌恶,我若嫁给他,便是生不如死。求父亲救我。”
赵树寒明白她的意思,但这么多年,他从未违背过柔儿。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柔道:“容我想想。”
赵树寒年过三十,依然英俊秀美,虽不绝顶聪明,但做事及有分寸。苏柔于他是下嫁,但日子过得舒心,郎情妾意,好比世间鸳鸯。
“如果日后,我嫁给了他,我便是那佛堂的大夫人。”笙歌见她犹豫,决绝道:“我绝不会嫁给他。”
“好了,为父会想法子的。”笙歌是他女儿,女儿天资卓绝,容貌绝世,名动京城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她是未来的乐华公主,什么人嫁不得,偏偏要嫁一个洛云祁。
赵父走后,没一会,阿梅走进来禀报道:“表少爷求见。”
笙歌心里想到的是赵长离,但马上又觉得不是,长离表哥从不曾找过自己。
那只能是洛云祁了。
阿冬跟着姑娘到了偏厅。
赵笙歌吩咐道:“让他进来。”
距老家扶风郡一别,已经快三年了。
已经十六岁的洛云祁,一身月白锦服翩然而来。他有着笙歌那世喜欢得紧的一双剑眉星目,整个人也看着俊美文气。只是,他骨子里有天生的凉薄。
“表妹安好。”洛云祁微微见礼。
赵笙歌轻笑道:“表哥多礼了。”她坐在罗汉床上,浅品茶香。洛云祁一时搭不上话,便将怀里的一个锦盒递给阿冬。
阿冬接过,送到笙歌的旁边。
洛云祁宛如一个翩翩君子,浅笑道:“这是我费尽心思从异国寻来,希望能得表妹欢喜。”
笙歌饶有兴趣地接过锦盒,里面装着一只像是短笛一样的物件儿,洛云祁起身到她身边,很自然拿过那物件儿,教她怎么看。
这物件她是见过的,第二世在大武是个比较普通的玩意儿,但是在诸葛王朝还是个稀罕物。
这东西有的能看千里,有的能看百里。
笙歌拿过一看,转动着物件,鉴定完毕,能看百里。
洛云祁见她动作熟稔,心中暗叫不好,莫非笙歌已经有了这物件儿?
“多谢表哥。”她拿在手里把玩着,兴趣颇为浓厚。
洛云祁放心下来,神色愉悦道:“表妹喜欢就好。”
赵笙歌像是无意间问起自己不知情的事情来,作平常般道:“胡姨此番远道而来,莫非是为了亲眼看着表哥你进考场?”
她是高门贵女,动作极为优雅。洛云祁回想起那个晚上,她将他踢下池子时也雅态万分,近日在太学里远远看她更觉得表妹世间无双。
算学上她跟赵长离相比不输于他,女太学中更是拔得头名。都说她日后必定倾国倾城,是绝代佳人。能有这样的妻子,夫复何求。
许多人拿她跟赵长离玩笑,风华绝代的太学天才,与倾国倾城的女太学贵女相配至极。他怒斥那些开玩笑的寒门秀才,才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笙歌。
面对她的不喜,洛云祁痛如刀割。
但她母亲跟自己母亲已经想好,要将笙歌嫁给他。她就是不愿,想必也不会违背苏贵妾的意思,比较婚姻之约,媒妁之言,哪家女儿婚姻不是由父母做主呢?
她就是一生都不喜欢他,也会是他永远的妻子。
母亲思考的更是周道,在他犯难之时,特地到西京城来,诚心诚意地请苏姨先为他和她立下婚约。
这两日嫡公主在,苏姨忙着还未开办此事。他便先来讨下姑娘欢喜,说不定她就不讨厌他了呢!
赵笙歌细细把玩着望远镜,想着如何采买多一点。从建庄开始,她已经不再只是止于保命,她心中有着更大的企图,如果有东风助她一臂之力,那她的宏图也不是不能实现。
洛云祁坐在罗汉床的一旁,脸色微红道:“苏姨记得你小时候颇为喜欢我,而我母亲也明白我对你一片深情,所以过两日为给我们定下婚事,待你及笄,我们就……”
他没有说完。
赵笙歌冷笑,用手中的玩意儿抬起他的下巴,不屑道:“就你?配得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