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樾嘴角轻扬,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感激与庆幸,十指相扣于胸前,一副忠诚祈祷的模样。
“也许……对于黎樾来说,胤煊他就是这样的人吧。以前是黎樾逾越了,还望四皇子不要怪罪才是。”将心头的话尽数说出,黎樾顿觉心头一松,轻松了不少。
齐靖安静静看着黎樾,听出她话语里的坚定与满足,一下子有些慌了神。
黎樾虽是刑部尚书的嫡次女,在家里也不受宠。虽说有个骠骑大将军的舅舅,但毕竟不是本家的人,难免会顾不上。
此外,朝堂之上谁不知道黎家都是偏向二哥的,虽说没有明确站队,但若等到太子与二皇子之争结束,只怕黎府也会有个明确想法。
黎樾与黎悠孰轻孰重,齐靖安心里有数,原也不将黎樾放在心上,只是如今,他心里却横生出一丝怪异的感受。
既不想放开,也不愿多费心思,心里想的是希望黎樾就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但他却不愿多付出。
当下他只连忙往黎樾靠近一点点,用尽温柔的语调来劝黎樾,“樾儿,我们相识多年,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今日之事只是个意外。樾儿,你信我……”
齐靖安说着伸手就要去拉黎樾的手,黎樾一时没防备,被抓了正着。
“殿下,你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放手!”黎樾死命去扒齐靖安的手,细长的指甲陷进皮肉,划出一道道红痕。
“樾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相信我,以往的誓言我一定会实现。”
“滚开!”黎樾俯身狠命咬了上去,直到齐靖安疼得放开手,她才察觉到自己口中的铁锈味。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三皇子,我们就此一刀两断,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经过前世的背叛,她对齐靖安幼时美好的情感已经被磨灭得不剩丝毫。
情爱之事,自古以来最是伤人,爱错了人,错付了一片痴心,到了此时此刻,还不知回头,那她黎樾重来这一次又有何意义!
黎樾说着,往后退了开去,她以前有多爱齐靖安,现在就有多恨。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如今连与对方共同在这一方天地呼吸她觉得难受。
“黎樾,你真如此狠心?你别以为你又有多纯情,帝都女子多得是,今日可是你说的分开,以后可哭着跪着来求我!”
齐靖安望了眼血流不止的手,伤口几乎是整整齐齐两排牙印,可见黎樾是有多大的决心要和他断开关系。
狠狠将手甩了甩,齐靖安冷冷又望了眼黎樾,转身离开的动作干净利落又决绝。
等到齐靖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黎樾才颤巍巍伸出手来,撩开袖子,掌心月牙状的指甲印清晰可见。
“啧啧,美人儿,敢情原来你心里想着的是我那侄儿。”冰冷男声伴着一道黑影潇潇而来,此时天空云层散开,皎洁月光随之洒落。
黎樾瞧见对方冰冷刚毅的脸庞,自嘲的扯扯嘴角,“现在已经没有了,有些人,背叛了,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呵呵,你不怕他阴魂不散吗?”
黎樾闻言,嘴角绽开一抹笑,斜侧了过去,瞧着齐胤煊,上挑的狐狸眼带着无尽魅惑,“那你会帮我吗?”
齐胤煊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心里竟恍然觉得,这姑娘真是个妙人,他折在这美人石榴裙下也不为过,可惜他那侄儿忒不识货。
齐胤煊向来行事大胆,下一刻,他便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我倒有个挺不错的主意,你觉得呢?”
云层又再次遮住了天上婵娟,寒风拂过黎樾的脸颊,她听见自己只答复了一个字。
“好!”
两人逛完庙会,齐胤煊才命人驾车,巴巴把人送到了黎府门口。
是夜,黎樾才回了絮落阁,便见自己屋子里灯火通明,朦胧中可以瞧见她闺房里影影绰绰站了一堆人。
黎樾步子渐渐缓下来,站在院内,只望着纱窗上,烛火映照的一个个形象各异的人影。
“姑娘……”朝颜头一回瞧见这小小的院落里挤了这么多丫鬟婆子,心里有些怕惧。
黎樾站在原地,瞧见有丫鬟进屋去禀报,这才笑道:“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语罢,她才穿过院内整齐划一的丫鬟婆子,兀自进了房间。屋子里三房有头有脸的嬷嬷夫人都来了,好似三堂会审一般,个个都看着她。
她才进门,老夫人就忍不住了,“黎樾,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北庆王这种人不好招惹,你是要害死我们黎家吗?”
三房魏氏柔声缓气说道:“兴许是大嫂整日为五姑娘婚事绞尽脑汁,樾儿也到了年纪,有些气不过罢了,老夫人还是先消消气。”
苏氏听了,直接嚷道:“弟妹说的什么话?为着儿女亲事我忙得鸦飞雀乱,人仰马翻,谁能知道三姑娘如此做派,闻着生人气就痰迷了心窍。”
“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今日热辣辣的跟着一个大男人,在外面厮混一天,你老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老夫人气得要死,偏生不敢在齐胤煊面前多说一句,只得召集了府里女眷,都在絮落阁等着黎樾回来。
黎樾站在屋子中央,屋内众人都注视着她,每一个人都对她今日抛头露面见齐胤煊指指点点。
黎樾却是挺直了腰杆,任由他们闲言碎语,兀自岿然不动,“祖母说得这叫什么话,樾儿娘亲去世得早,启蒙之后,并无人教导。
“听听,听听!”老夫人拄着手杖更是气恼,“如今捡着高枝儿了,对着祖母都敢顶嘴了!”
魏氏干嘛在旁边劝,“樾儿自小没了母亲,老夫人也怜惜她些。她如今和北庆王这样要好,也是她的福气。”
“福气?我看是晦气,我们老黎家的晦气!猪油蒙了心的东西,趁早歇了这个念头吧,人家一发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黎老夫人兴冲冲地来,斥责黎樾几句之后,便开始敲打苏氏,明里暗里只说让苏氏将黎樾亲事也安排上日程。
否则,若她真和北庆王有什么瓜葛牵扯,遭殃的都是他们老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