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盏此时也晕晕乎乎,半响都没反映过来,只觉得天上掉下一块馅饼砸在她头上,急忙跪在地上,激动得语无伦次:“三、三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生伺候您,绝无二心。”
黎樾小嘬了一口茶水,笑了笑,她不需要多聪明的奴才,但一定听话。
灯盏这一家子的事虽然有些难办,但毕竟她母亲是娘亲的丫鬟,想必也是被苏氏逼出府的,念着她如今是北庆王未过门的王妃,苏氏想来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和她对着干。
“过几日把你家人带来我看看,若是得用的话,我就给他们分派差事。”正好她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黎楌,最近手里周转不开,娘亲留下的那几间铺子也得多注意一下了。
“谢三姑娘。”灯盏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只觉得再次磕头拜谢,整个人都如置身云雾,又想着多半是看在自己娘亲是过世夫人的丫鬟的原因,对黎樾更是感恩戴德。
立刻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奴婢一定不会背叛主子,否则就天打雷劈,奴婢娘亲也是对夫人忠心耿耿,奈何夫人手段太厉害,夫人留下的几个嬷嬷都被赶到了庄上,姑娘如果不介意,倒可以将她们接回来,毕竟都是老人了,对姑娘说不定有帮助呢?。”
灯盏说得小心翼翼,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绕来绕去,若不是黎樾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多在意,否则就又该笑了。
黎樾想了想,觉得确实不错,上了心,当下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灯盏。
一来是磨练磨练人,二来嘛,她毕竟和那些嬷嬷都不怎么熟,再说又有楚嬷嬷这个“珠玉”在前,她不得不仔细些。
黎樾喝了两口茶,朝颜已经命人把餐具收了下去。
夕颜得了空,红着眼眶进来了,哀怨地看着黎樾,模样泫然欲泣:“三姑娘,夫人命管事带人牙子来了,让您过去挑人。”
黎樾懒得理她,这丫鬟一昧的狐媚子做派,又和楚嬷嬷交好,让她只觉得心里膈应,扭头对灯盏说道:“正好,你也一起过去,在管事那过过明路。”
“哎……”灯盏很有几分架势,立马就以三姑娘的奴婢自居,定定站在黎樾身后,活像个二世祖身后的狗腿子。
管事们居住的地方在外院,黎樾到的时候,人牙子正带了十几个姑娘在房中候着。
黎樾进屋就觉得眼花缭乱,没有想象中衣不蔽体的小丫头,个个姑娘都水灵,没有面黄肌瘦,也没有皮包骨头。
黎樾放眼望去,只觉得还算看得过去,坐在椅子上,冷冷盯着面前一群人,并不打算先开口。
管事将手中一沓卖身契递了过去,笑意盈盈道:“三姑娘,这可是人牙子手中最好的一批丫头,听说你那儿要换人,今儿全部都给带来了,你觉得如何?”
黎樾勾了勾嘴角,淡淡扫了她们一眼:“说说都会些什么?以前在哪做事?”
十来个丫鬟挨着序回答,听得黎樾嘴角笑意更深。这堆丫鬟中除了被大户人家撵出去的下人之外,还有就是犯官家眷。
被撵的丫鬟几乎在帝都没人敢要,更何况她们一个一个都长得漂亮,不知道的心里就会猜测,她们究竟犯了什么错,只要是当家主母,都不会要这种丫头做奴才。
至于犯官家眷,只怕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除了想纳妾的人家,也没人愿意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丫鬟。
细细想了想,黎樾心里却并没有多大的怒意,她原本也没打算拿这些丫鬟做什么重活。
当下板着脸,不过是让人觉得她面上过不去罢了。当下心意已决,黎樾便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她们,当即就选了六个看起来精干爽利的丫头。
“三姑娘好眼光。”管事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黎樾表情淡淡的,也不搭理他,抽出了六人的卖身契,又指了指灯盏:“这个丫头我也要了,你把她的卖身契也给我。”
管事瞧了眼灯盏,见不过是个小丫鬟,当即应了声好:“成,待会我就去通报夫人,给她们登记在册,只是这卖身契......若不是在公中,就不能走公中的帐。”
黎樾早有准备,随即回道:“无碍。从我月例里扣。”反正她的月例一直被楚嬷嬷把持着,也没到过手里,她乐得做这个主儿。与其让李嬷嬷捡便宜,还不如便宜给这些丫鬟。
管事这下子也无话反驳,黎樾说的虽不合规矩,但也不是不能变通,反正都是絮落阁的人,楚嬷嬷要是有什么不满,也只会冲着三姑娘来,由得他们闹去,管事心中这样想着,也就应了下来。
黎樾见此暗自冷笑,从楚嬷嬷口中夺食,这几个丫头要是聪明,就绝对不会跟她抱成团,等到庄子里的嬷嬷回来,她总要把这嬷嬷弄出府去。
絮落阁的丫鬟,除去夕颜等人,黎樾又找出了几个看不顺眼的,一溜烟也带了外院来。
朝颜兀自将卖身契给了管事,黎樾也不管几人如何哭天抢地,带了新换的丫鬟就回了絮落阁。
回了絮落阁,黎樾并不急着立下马威,只让她们在院子里候着。
六个丫鬟有些惴惴不安,但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不管心里怎样想,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亭亭玉立站在院子里安静等待。
黎樾对此表示满意,她喜欢懂规矩的人。前世被絮落阁的丫鬟遭了心,如今要是这些丫鬟安分些,她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原先院子里的丫鬟,她笼统只留下两个老实的,其余人都由着管事发卖。新来的丫鬟被这阵仗吓到了,哪家发卖丫鬟是一院子一院子全打发的?
黎樾的下马威很成功,挥退院子里的闲杂人等,只留了朝颜一个呆在她身后伺候着,又命灯盏回去庄子。
黎樾这才站在这一排丫鬟面前,逡巡观看。而跟在黎樾身后的朝颜在一旁敲打这些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