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欣略略吃了一惊，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抓痛了。她便不再什么，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很不快活，只是把嘴噘着，偏过头去看窗外。

服务员面带微笑，将奶茶、吃送了过来：“您的奶茶……”

“谢谢。”跟踪男本也想笑一下，可是被一点轻蔑的神经波浪把笑拦回去。宋可欣决定不反攻，他的心里像打牌到亮的时候那么一阵阵儿的发迷糊。他的眉头皱着，唯一的原因是没有可以代替皱眉的东西了。他将一个鸡腿堡撕开，又抬头看了一眼宋可欣，长嘘一口气，道：“如果，我能直接和十年情的自己见面，肯定先告诉他，你是多么好强、自大、顽固、讨厌的女人。令人讨厌的女人，你先等等，我先喝口奶茶……”

宋可欣依旧不答话，只是急促地呼吸着。

两人就这样对坐在藤蔓的靠椅上，咖啡店的一角，跟踪男双肘支在咖啡桌子上，嘴里衔着杯中的红色吸管，眼睛衔着对面的宋可欣。

跟踪男把眉毛一耸，似笑非笑的道：“还有，现在的你，特别热爱你的事业吧？那个什么，叫王如的男人，他现在也很红吧？我知道，你现在是事业大过恋爱……”跟踪男只把一切所能集合起来的表情都摆在脸上，又是皱眉，又是眨眼，还舔一舔嘴唇，表现出他的厌恶与后悔。

跟踪男的每一句话都激起宋可欣的心海里的波涛。她的心像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搅动着。她渐渐地失掉了自持的力量。她的眼泪也夺眶而出了。她这些年来从未听见过这样刺耳的话。

接着跟踪男停止了皱眉，挤眼。他的长脸上立刻变成了“没字碑”。他不敢因为“作戏”而显出厌恶，招任何一方面的不快，然后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可欣略略生了气，但是仍然安静地昂头回答着。眉尖儿也微微蹙起，那长如乌雀翎般的睫羽垂下来，在白皙如玉脂的眼睑好似遮下一片阴影，如玫瑰花瓣般的薄唇微微阖动。她白嫩的脸上的愁云稍稍开展一点。她叹一口气，便：“只是，觉得在这里，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和你大声谈论这些，让我羞愧，所以我才沉默……”宋可欣想哭，可是硬把泪截，住她的声音还是跟先前一样低，不过因为话得急，反而成为断续的了。

跟踪男看见她这样难过，一种追悔、同情和爱怜交织着的感情猛然来袭击他的心。他忘了自己坐在她对面，抽出纸巾，站起身来，手伸得很长，去揩她的脸。宋可欣也不拒绝。跟踪男一面揩一面勉强柔声劝慰道：“不要用这种表情，总是皱眉的话，十年之后长很多皱纹，你会很烦的……”

她起初默默地任他这样做，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推开他的手，她渐渐地止了悲，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自己把泪痕完全揩去。

宋可欣微微睁开眼睛，那如怨如诉的眼光在她的脸上盘旋了片刻，又把身子转过来，泪花莹莹地望着窗外，她无可如何地摇摇头凄凉地：“我只是……”

宋可欣把嘴一扁，正要跟继续争论。跟踪男忽然惨叫起来，双手手按着头，接着他的身子起了一阵剧烈的痉挛。

跟踪男的口里接连地吐出可怕的声音。这一次的头疼显得更加可怕。他的头不住地往后仰，脚也不断地往下蹬，胸部却愈加向前挺出，渐渐地把全个身子紧绷。

在咖啡店的众人，他们的眼光又被这可怖的景象吸引了去。没有人再注意到服务员端来的咖啡。服务员收敛了笑容也受了惊，她们呆呆地站在那里，微微张开嘴吐气。

“怎么了？”众人惊惶地唤起来。但是跟踪男一点也听不见。

他从藤椅上翻倒在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只顾把他的身子折成可怕的形状，脸部的痛苦的表情，不能制止的一下一下的痉挛，把每个在旁边看见的饶心都搅乱了。

跟踪男双手抱着头，“痛啊！”“痛啊！”喊个不住。他红着脸，满头都是汗珠。

宋可欣听见跟踪男的惨叫话，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抓痛了。她失了主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咖啡店里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大家都是手足无所措地动着或者旁观着，丝毫不能够帮忙减轻他的痛苦。

宋可欣闻到那股浓香，是服务员刚刚端过来奶茶，不觉皱了皱眉头，她迟疑一下，不转睛地望着奶茶里冒出的热气：“难道奶茶里面加了什么”她伸手去拿这杯奶茶。

众人都不作声，大家的眼光全集中在海臣的脸上。空气十分沉闷。

忽然柜台旁边的一个门开了，那是一个办公室，店长办公室。店长带跑地来到宋可欣这边来。看见这两名服务员呆呆地杵在原地，便厌烦地低声责斥道：“还不快点叫救护车？”

店长急急地走了过来。关心地注视着跟踪男的脸：“怎么回事？这位先生您还好吗？”差不多屏住呼吸地注视跟踪男的痛苦表情，内心颤了一下在自己的店，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跟踪男忽然掉头往四面看，疯狂似地叫起来，额上的汗珠直往下面滚。

“难道是我的诅咒？”宋可欣焦虑地自语道，她的脸上立刻起了一片愁云。“没事吧？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跟踪男眼睛一点缝，嘴也微微地张开。他不时发出“唔唔”的声音，那时手和脚便跟着搐动一下。每一道尖锐之声就像刺进了他的大脑里似的，他的头很疼，汗珠仍旧布满在他的额上。

过了很久，跟踪男的叫声才暂时停止。

“不用，他，就在附近，”跟踪男起先绝望地叫着，随后艰难地爬了起来，急促的喘着，抓起自己的棕色风衣，抬起头望着宋可欣，带着点痛苦的表情：“十年前的我，就在附近。不好意思，要只能到一半了，我先走了。”

跟踪男不再什么。他回头看了看惊愕的宋可欣，低声叹了一口气，便抓着风衣，走出咖啡店去。

今第二更，好难过，没有人，心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