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定的语气很缓和，话的声音不大，他的厚嘴唇懒懒的动弹，似乎喉眼都糊满脂肪。

宋可欣被阿定这样一问倒窘住了。她以前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突然跑来，她便觉得自己束手无策了。她只得沮丧地摇头：“应该不是吵架之类的原因，总觉得刨根问底会伤心，就没问下去。”过后她又加了一句：“下回再遇着他，一定问个明白。”

“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叶乔老师的严厉的声音突然在书房里响起来。宋可欣的脸上也现出了尴尬的神情。这时叶乔老师从桌子旁站了起来，双手环抱着，脸上带着怒容，她咳了两声嗽，喘息地责备宋可欣：“所以，才你这个女人没劲呢”叶乔老师越越动气，两只眼睛不住地翻白眼，气喘得很厉害，一张脸变得铁青。她支持不住，在书桌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接连咳了几声嗽。

阿定渐渐地装起若无其事的安闲样子，朝着窗外各处望着。

“对不起……”宋可欣苦恼答道。

宋可欣定低着头让叶乔老师责备，之后她完全不回答。只有在叶乔老师喘气的时候，她才略略抬起头偷偷地看了看叶乔老师。

叶乔并不理会宋可欣，却叹了一口气，自语地：“好不容易搭建了这么一个大舞台，演出规模这样。”她忽然抬起头冷笑一声，把嘴一扁，吩咐：“行了，回去吧！”

宋可欣沉吟半晌，她看见一线希望在眼前飞过。她终于鼓起勇气对叶乔老师：“我下次再来，下次一定带着更好的构思、想法来。”她的声音略带颤抖，她不敢看叶乔老师。

“构思”叶乔老师像不懂这两个字的意义似地念了一遍，她接着气恼地“不需要，像你这种程度的构思，不如去给跟你关系好的那个无趣又笨蛋的王如好了，”她顺便看一眼站在窗前的阿定，“阿定，我要吃面。”

在窗前的阿定，趁着这个机会走近叶乔老师，讨好地劝道：“叶，不要这么嘛，可以再多聊聊啊！”叶乔老师慢慢地停止了喘息。她掉头看了阿定一眼，也不什么话，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拿起新书蓝色之郁，默默地走出去了。宋可欣和阿定目送着她的背影。

“您等等，叶乔老师，”宋可欣眉尖微蹙，不服气地将叶乔老师叫住，她的勇气渐渐地恢复了，她又出下面的话：

“可能，我是个无趣的女人，我也承认我不会恋爱。”

她不能压下自己的感情，她不能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地：“但是，王如老师一位很有趣的作家。”

叶乔老师被她这样叫住，略微一怔：“你什么”她的严厉的声音突然又在书房里响起，她掉过身来，她两眼圆睁地望着宋可欣一会儿，咳了两声，“还敢对得过文华奖的我，指手画脚”顺手指了一下放在梨花大理石书桌右上角的一个奖杯。

“王如是位很好的作家，他落选文华奖，就像老师您的，他个性不太鲜明，但是，那也是他用心写出来的。”宋可欣的眼光跟着叶乔老师的手指向书桌看去，她的心忽然隐隐地发痛，她不愿意别人这么王如老师，王如老师的新书才刚刚发布，她是很看好这本书的成绩的，但是她又不能把悲愤全吞在肚里，便无可如何地了上面的一句话。她的眼睛也微微地湿了。

在旁边的阿定听到这样的话，连忙阻止宋可欣道：“你少一点，这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没必要这样争执着。”

“哼！”叶乔老师轻蔑地大声，“要是只需用心，就能写出的话，那学生的作文水平，都得是多高啊？你以为……”

宋可欣不等她完，就用颤抖的声音打岔道：“不是，不是，五年，十年之后稍微成熟聊学生读了王如老师的书籍之后，就会激起原来的恋爱和梦想，虽然成长是很痛苦，但也不光是坏事，而且我觉得王如老师就是这样的书的作家，就像我从叶乔老师的书中获得勇气那样……”她激动得不能够下去，在中途突然停止了。

“你……你……你……”叶乔老师，听见见这些话，勃然变了脸色，将手里的那本书扔在桌上，重新坐到桌子旁的靠椅，摇动着她那张大圆脸，在桌面上猛然一拍。“你不要把我和那个笨蛋相提并论。”

“我并没有，没拿他和您相比，但是王如老师并不是个无趣又笨蛋的作家，”宋可欣强硬地顶撞道。“这一点，我绝对不会让步”

叶乔老师冷淡地看了宋可欣一眼，忽然厌恶地：“你别再来了。”她了这些话，便闭上眼睛，两手交叉地放在胸前，好像就要睡去似的。

书屋里异常清静，只有钟摆滴答地响着。

宋可欣胆怯地偷偷看叶乔老师一眼，失望地含糊答应一声，便不再言语了。但是她并不走下去。她沉默着。她听见这样的全然意外的话，连忙掉过头来看叶乔老师。她这匆匆一瞥，叶乔老师又是背对着自己，当然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宋可欣知道是自己的话触犯了她。她有点惶恐，她还想对叶乔老师一两句解释的话，但是叶乔老师已经发出了逐客令。

阿定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走出了书房。

宋可欣无奈地答应了一个“是”字，迟疑地望了叶乔老师两眼，失望地走出来，跟着阿定走下楼，穿过客室。她失望，但是她并不抱怨叶乔老师，她反而感激叶乔老师的书曾经十分体贴地拯救过她。

“我太吃惊了，”阿定走进厨房，换上围裙，在桌子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带笑地望着站在斜对面的宋可欣。“真的没想到，你这么的身体，竟然能迸发出这么大的激情。”

宋可欣沉默了一些时候，然后颓唐地：“可是，叶乔老师不要让我来了。”

阿定又走到茶几前，拿了一个茶杯，把茶几上面的茶壶拿下来，满满地斟了一杯酽茶，放在旁边的一个矮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