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警惕地看向外面的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虽然都是些纨绔子弟，但对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不可能恶语相向，毕竟还没坏到无法无天的程度，基本的尊老爱幼还是懂的。

“老人家你好，我是程家的程楚汉，今年又到了该交租子的时候了。”

老妇人听了他这话没了开始的警惕，笑着说道：“是程少爷啊，先进来坐坐吧。”

租户与地主的关系其实也没那么紧张，地主下来也基本上能到佃户家里喝杯茶水，程楚汉小时候还被老妇人抱过。

程楚汉，卢远锋以及几个纨绔跟着老妇人进了屋子里，膀大腰圆的家丁因为屋子实在太小也没有进去，毕竟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年人，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

老妇人给几位少爷都端上了一杯茶水，茶杯是土瓷，看上去很新没有一点缺口，茶是很便宜的茶，不过有茶待客已经说明了生活还过得去了。

不过这群纨绔并没有想这么多，他们只觉得这茶杯还有粗茶都上不得台面，有的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有的甚至嫌恶地看了一眼就开始打量老妇人的家。

家里算不得上家徒四壁，吃饭用的八仙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的柜子看起来都是崭新的一样，这家的生活还基本上过得去。

程楚汉还是跟随父辈收过几次租子的人，基本的经验也不缺乏，他先是问道：“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回程少爷的话，老身一切都很好，现在每天还能抬水吃呢。”

“哦，那就好，平日里有什么困难吗？”这也只是一句客套的问候，虽然有些假，就算老妇人说出了自己的困难程楚汉也根本不会帮他，不过这样问话总还是比直接要租子来得要好些。

“谢少爷关心了，我们能吃得饱，穿得也暖和，无病无灾的一切都很好。”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老身还有一个儿子，暂时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听了这话卢远锋有些小失望，他还以为这个老妇人家里有个未出阁的闺女或者孙女呢。

程楚汉问道：“那你的儿子是下地干活去了吗？”这就是要切入正题的节奏了。

“没有，他现在不种地了。”提起儿子老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那可是有别的营生吗？”

要是她回答没有的话程家就会多出两个下人了，不管田里有没有收成，该交的租子是一分不能少的。

老妇人欣慰地说道：“我的儿啊他在矿场上挣了不少钱，早就不需要种地了，不过程少爷你们程家的地我们明年还是要继续租的啊。”

说完老妇人起身去了里屋，带着一串铜钱走了出来，“程少爷这是我们今年的租子，您收好了。”收过铜钱后程楚汉与老人寒暄几句就带着一堆狐朋狗友走了出去。

等那伙子纨绔走了以后，之前的老妇人对里屋喊了一句，“行了，可以出来了。”

里面传来个汉子的声音，“娘，他们真走了吗？”

老妇人双手叉腰，“真走了，赶紧出来。”

从里屋走出来个高壮的汉子，脸也很白净，不像普通的庄户。

“娘，他们来干什么？不会是我之前做的事被发现了吧。”

老妇人伸出一根指头戳了在她儿子的额头上，“瞧你那点出息，他们就是来收个租子而已，就把你吓成那样。”

听了老妇人的话，汉子如蒙大赦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行了，今天差不多是时候该去老神仙哪里请个安了。”

汉子沉默一会儿，瑟缩地说道：“娘我有点不想去了，我总觉得之前让做的事有点亏心。”

“亏心，亏什么心？那些大户人家钱这么多，就不能分给我们一点？他们自己这么多业障我们不帮他们处理了他们死后会下地狱的，你有什么好亏心的，你就只是当个搬运工而已，不是你去干了那一次，咱们家里哪来的新家具，说不定连今年的租子都交不起。”

汉子怯懦地说道：“我可以种田。”

“种田？种田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一辈子风吹日晒闹得一身

病根？你就好好跟着老神仙做事情，他们不会亏待你的，等你再做几次这样的事我们攒了钱就给你说一房媳妇，你们王家的香火也就能传下去了。”

汉子听了这话攥紧了拳头，“不用说了娘，我去就是了。”

老妇人欣慰地笑笑，“这就对了嘛。”

之前黑心老魔随口胡说自己的组织只有三百人还是有些问题的，他们的信徒实际上遍布泰昌城的每个庄子，之前赵展偷卢家的铁矿还有一些日常的捕捉任务都会让这些信徒来帮忙，对于家里困难的赵展还会给些钱，他们的组织也就是榨取一些富户，最底下的农民还是得了一些好处的，正是因为这样好多农民直接地也不种了，就跟着赵展要发扬光大组织了。所以赵展他们的组织规模才会越来越大，不少老百姓还有意为他们打掩护，不向官府泄露消息。

收租子最喜欢的便是能收到稻米了，大户人家也还有别的赚钱门路，并不差那点种田的收入，总归是家里粮食多才能安心些，纨绔们想的就是最好有人家交不上租子，那么他们就可以合理合法地欺负那家人，这样才算有乐趣。虽然地里明显荒了不少，不过他们一连敲开了好几户人的家门都收到了铜钱。

程楚汉笑着说道：“锋哥，你家的矿场发展得挺好啊。”基本上他们收租的庄户都说去了矿场，那只能说明卢家的矿场真的福利太好了。

听了他的恭维，卢远锋心情大好，“那是那是，主要是我爹领导的好。”

回到泰昌城里，之前跟卢远锋一起闲逛的纨绔赶紧找上了他爹，“爹，赶紧把粮食屯好，以后粮价绝对是要涨的。”

“确定？”

“拿命作保。”

一些顶尖的大家族都像是一夜之间收到了消息，都在开始疯狂囤积粮食，泰昌城就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