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谢烨的生母宁姬是出身宁氏大族,二十年前和楚夫人一同进宫的。但是宁姬无惊艳之颜色,并不得圣宠,自从诞下谢烨之后就安心抚养儿子;但因为宁氏一族势大,皇帝虽对宁姬无宠但素日也是不错。
这一次宁姬却难得向陛下请旨,说想念家中侄女,想要将她兄嫂的女儿宁言月接进宫来。
宁家姑娘宁言月,是个娴静温婉的姑娘;少时也曾在宫中小住,彼时皇帝亲口许婚。
如今眼看着吴王谢烨和宁家姑娘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且他们又有青梅竹马之谊;现宁姬这样提出来,也是有意重提旧日婚约一事。皇帝略一思索后就应允了,并下旨令人接宁言月进宫。
对于此事后宫妃嫔倒没有什么想法,与其让一个望族女子成为吴王妃还不如让谢烨娶了他母族的表妹。
而去丹阳接宁姑娘进京的人,也就被皇帝指派了由谢烨亲自去。
宁姬和谢烨母子皆是欢天喜地,能够迎他喜欢的宁家表妹入宫,谢烨也是欣喜。
因为宁姬母子威胁不到她们的地位,燕夫人和楚夫人乐于卖她个面子,也过问了宁姑娘进宫的事情,一番安排。
燕夫人最近也还算欢喜,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现今齐王谢浚和齐王妃纪若离夫妻关系和睦;这着实令燕夫人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幸亏那个魅惑了谢浚的女人早早死了,如今看见儿子儿媳妇能相处融洽,她也宽心不少。
成纪帝却因为许昭的事终究对谢浚不太待见,不过对于纪若离这个新儿媳还算和颜悦色。
因为按照传统的大婚规矩,谢浚与纪若离还不算是夫妻,他们的大婚之礼还有最后一步未成,便是拜宗祠改名谱。燕夫人怕会再出什么篓子,就向皇帝请旨让谢浚和纪若离回宁安宗祠成礼,以期名正言顺。
于是谢浚和纪若离也离京去了宁安,至今未归。
宁言月进京之日,刚好也是宣锦欢和朱菀青回京时。
宣锦欢看着觉得热闹,问朱菀青:“这是谁家姑娘的车驾?可真是热闹。”
“应当是宁氏。”朱菀青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其实宁姬和楚夫人的出身几近相同,虽出身大族但并非本家嫡系。而宁氏族人是在丹阳一带,因为天高皇帝远,宁家在那边几乎是土皇帝一般了。
只是宁家在丹阳那边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上京来了。
“那个是三皇子,就是现在的吴王谢烨。”朱菀青突然认出了骑马领先的人,悄声与宣锦欢说道,“这进京的应该是宁氏女眷。”
宣锦欢多看了几眼,不过那马车密不透风的,也什么都没看到。
而朱菀青也是在进宫之后才知道是宁姬的侄女进宫了,众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那位宁言月姑娘应当便是未来的吴王妃。
回京后宣锦欢就去看望了谢岚;本来一月之期已过谢岚是已经没事了,但是偏偏谢岚就是装病装上瘾了,继续一副病得很重的样子,以至于京中都有传言说宋王病重不久于世了。
宣锦欢特别无奈,她带着一些东西去看望谢岚,谢岚才整理好衣冠出来。
“看着二殿下大病未愈,可否要锦欢再给殿下开一剂药?”宣锦欢笑意盈盈。
“让锦欢姑娘担忧了。”谢岚似乎有些尴尬。
宣锦欢很无辜的扯了扯嘴角,把一直揣在怀里的油纸绣袋在谢岚面前晃过:“刚从永安回来,这是永安的荷叶糕;只是不知二殿下可否愿意一品。”
听说是永安的荷叶糕,谢岚喜上眉梢:“锦欢姑娘如何知晓我喜欢永安的荷叶糕?”
宣锦欢作惊讶状:“原来二殿下喜欢荷叶糕啊!锦欢可不知道。”
谢岚神色有些怀念:“你是知道的,我从小是在我皇祖母身边身边长大;我皇祖母身边有一位叶念姑姑,她是永安人,便会做这荷叶糕。只是叶念姑姑早早就病逝了,后来我就再也未曾吃过荷叶糕了。”
“叶念姑姑?”初听到谢岚提到叶念姑姑时,宣锦欢诧异了一下。
“你知道叶念姑姑?”谢岚见宣锦欢有些反常,遂问。
“只是我有一位前辈便唤叶念罢了。”宣锦欢故意轻描淡写道。
叶念是上一辈永安暗卫,在二十年前永安暗卫撤离王都的时候她选择继续留在宫中,再之后就彻底潜藏和永安那边失去了联系。
不过叶念本是永安暗卫的事,当然不能让谢岚觉晓。
看起来谢岚对于叶念的记忆很是深刻,以至于见到荷叶糕都会想起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永安的荷叶糕酥酥软软,清爽香甜,入口不腻,确实很是令人喜欢。
谢岚很是小心的从油纸绣袋里取出一块荷叶糕捧在手中,细细的打量着;宣锦欢佯作漫不经心的问起:“二殿下,那位叶念姑姑,是怎么样的人?”
听她突然这样问起,谢岚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并未多想,只说:“叶念姑姑很好。”
就只是这样?宣锦欢只得尴尬的笑笑不再说话。
两人都是沉默了一会儿,谢岚才再说道:“父皇,让我明年开春就迎娶夏氏女为王妃。”
宣锦欢巧笑嫣然:“锦欢隐约记得,曾经二殿下很是期盼早日与夏姑娘喜结良缘。”
“锦欢姑娘可别打趣我。”谢岚想起往昔的种种,不由苦笑,“岚,从前识人不清。”
“只是有一件事,也是关于那位夏姑娘的,想来二殿下应该也已经听说过一些传言。”宣锦欢暗自观察着谢岚,见他神色并无变化,才继续说,“据说曾有高人说,那位夏姑娘是凤命,是未来的皇后。她若是未来皇后,岂不是说谁迎娶她为妻,谁就是未来的天子。”
谢岚露出不屑的神色:“若成为未来天子就要迎娶夏氏女,那我宁愿无缘大位。”
看得出来,现在谢岚对于夏昕真的有些深恶痛绝。
而这个结果的缔造者正是宣锦欢。
既然谢岚都这么决绝,宣锦欢也就略微放心了。
虽然都是毁人姻缘天打雷劈,不过这桩姻缘本就不是好姻缘,应当无妨;宣锦欢在心里偷偷摸摸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