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的露天餐厅,伴着漫天星斗和徐徐清风品尝顶级牛排,同时又能俯瞰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璀璨夜景,的确是人间美事,特别如果你见到这一对食客,男的高大潇洒,女的明艳绝伦,更加要赞叹,青春就是该这样享受与挥霍,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上帝果然偏心,为什么有人就可以同时拥有美貌、财富、健康和爱情!当然,这一切只是建立在如果你有机会见到的基础上,因为他们两人一起吃饭惯例是要清场的,餐厅老板夫妇,亲自下厨并为他们服务,现场不会有第五个人。
这家餐厅有着百年历史,“霜降”和牛更是一绝,现任老板是第四代少东,他每次为欧阳青易和欧阳听南服务,心中都会暗暗诧异,为何这兄妹俩长的一点都不像:欧阳听南高鼻深目,轮廓分明,有一种明艳与稚气相结合的独特美感,让人一见,如沐春风。但欧阳青易却总给人一种深沉,莫测的感觉,严格说来他五官长的并不好看,眼睛细长,鼻梁也不高,脸也显得稍长,但是这些“不出色”结合在一起,却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种霸气,让人面对他时,无法违抗他的意志。
总之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妹,莫非……当然这种话他不会问出口,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他老婆,生意想要做的长远,就要学会装聋作哑,扮傻充愣,反正只要人家愿意一掷千金,他也乐得坐地收钱。
欧阳听南本就是绝色,今晚显然经过精心装扮,一袭湖蓝色曳地长裙,更是显得她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风姿绰约。每次与大哥欧阳青易吃饭,她总会不自觉地悉心装扮。
没错,他不是自己的亲大哥,只是父亲的义子,在她的印象中,大哥总是不苟言笑,练起功来玩命一样,父亲生前常说:“青易虽然不是我的亲儿子,但和我年轻时候一摸一样,都是那么拼命!听南女孩子家,靠不住,以后我的基业,还要靠青易维持!”
自然而然的,欧阳听南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除了父亲,大哥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当时的她又怎么会想到,纵横黑白两道的父亲会一夜惨死,自己兄妹被逼的只得隐姓埋名。整整十二年,自己都快忘了欧阳听南只是一个假名,自己的真名应该是霜听南,不,连在梦里她也不能透露自己姓霜,因为仇家至今没有找到,若不是大哥苦苦维持,几次以命相拼,兄妹二人早就做了孤魂野鬼。
记得大哥当年几经周折才收复了父亲的部分基业,他亲自护送自己前往藏南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杀手,他说的对,非如此,不能保护自己,只靠家传武学,将来又怎能手刃仇人?最终,霜家的失地逐渐收复,只是改姓欧阳……那些苦苦磨练的岁月,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夜,现在想来真如梦境一般……而此刻,当欧阳听南从手袋中掏出那个印有红色羽毛的白信封放在桌面,往日厮杀的生涯仿佛又一下子被拉回到眼前。
欧阳青易眉间微微一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从旅游杂志上撕下的插图,那是摄影师深入藏南无人区拍摄下的风景:碧蓝的天空澄澈地像一滴眼泪,一座颓败古城的遗址静静地卧在苍凉的原野上,古城墙大半已经坍塌,城中露出一大一小两块巨石,岁月的磨砺已经斑驳了原本刻在巨石上的纹路,不知当年是什么用途,只见这页插图上较大的那块巨石上被印上了一个血红的骷髅头印记,一片殷红,十分诡异。
“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昨天。秘书说,她在整理文件时发现信封夹在当中,我查过,上面没有可疑的指纹,我也查过监视器的录像,前天夜里2点20到2点35分之间,所有的监视器都被远程插入了一段事先录制好的大楼影像,至于安保人员,那个时间刚好是他们巡逻完一班,交班的时候,保安相对松懈一些。”
“看来这个人对我们非常熟悉。”
“不止是现在,对我们的过去也很了解,这幅照片里的古城,不就是我当年修行的地方?这两块大石,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说,一块是你,一块是我,我们得相互依靠,坚如磐石,管他什么风沙,只能是让我们眯一眯眼的跳梁小丑……这是我们两人才知道的事……我怀疑这个人……”
“你是说,那个害了义父的人,终于出现了……”
“我肯定他的最终目标是你……他一定是要将你周围的力量全部剪除,让你孤立无援,然后再动手。”
“……”
“其实这两天,我已经和他交手过两次,我感到他潜伏在我周围,可能打算远程狙击我,只是最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收到这封信后,我尝试联系了组织里其他‘影子’,全部没有回音,我担心……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为何会对我们的情况如此熟悉,‘十三影子’一直是和我单线联系,他们之间甚至互不相识,被人一次全部铲除真是难以想象。”
即便镇定如欧阳听南,此时声音也忍不住有些颤抖,‘十三影子’曾经是直属于她的杀手组织,这些人各有所长,精于不同的武器,身手一流,在她的父亲霜向松在世时,对这些人都有大恩,在知道了霜向松的惨剧后,他们先后汇聚到欧阳听南麾下,主要帮助兄妹俩铲除异己,站稳脚跟。
当然他们也会接受一些重金委托的刺杀任务,前些年非洲一个小国独裁者突然中毒身亡,就是他们的手笔,事前无征兆,事后无手尾,最终被列为悬案,该国只得宣布前领导人死于心脏病突发。由于收费不菲,短短几年里,“十三影子”快速集聚财富,加上欧阳青易的商业手段,地产、运输、能源、金融、传媒……不管哪个行业都做的风生水起,使得龙昇集团在商界异军突起,短短几年成为业界翘楚,香城传奇,三年前,他们终于完全重建了霜向松的商业帝国,并为这个帝国塑造了一个新的,源自南亚贵族的出身。大隐隐于市,为了不给那个隐形的敌人更多追踪他们的机会,“十三影子”正式解散,欧阳听南投身商界,当时他们约定以红色羽毛图案作为联络暗记,一旦出示,就证明事情十万火急,生死攸关……
这一切说来寥寥数语,却是兄妹俩穷尽心智,辛苦筹谋多年取得的成果,他们自信可以让敌人无从追查,没想到对方却一直躲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哥,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应该和我们颇有渊源,至少是和父亲。”
“哦?为什么这么说?”欧阳青易语气郑重。
“我曾两次与他气机交触,虽然杀意浓烈,但杀气之下又隐隐有我们霜家武学的影子。你知道,我们霜家武学起源与中原不同,自成一格,总有些细微的烙印,是无法模仿或者掩盖。”
欧阳青易不出声,脸色越发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欧阳听南则接着分析:“最近几十年,传统武学人才凋零,但这个人,修为不止与我伯仲之间,甚至可能高于我,只是我占有地利,他才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就这么看来……”
“就这么看来,莫非这个人会是他?”
“谁?”
“大师兄!”
“什么大师兄?父亲从不轻易授徒,除了我,就是你,如果还有别人,为什么我不认识?”
“这也难怪义父,我追随他老人家时,你还在襁褓之中,当时大师兄已经跟随义父多年,但这畜生包藏祸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义父一怒之下将他逐出,这件丑事,义父一直视为家门奇耻,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再提起,所以你并不知情。”
“那,到底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这个人又是谁?你知道他的下落?难道是为了当年的事,他要向父亲寻仇?”欧阳听南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欧阳青易的话无异于一记记炸雷在她心中响起,苦苦追寻十多年的杀父仇人终于有了眉目,即便理智如欧阳听南也不能保持镇定,她心中现在充塞着无数问题,恨不能马上找到这个“大师兄”问个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听南,你冷静点,像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做大事,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此时冲动,最坏事!”欧阳青易的长兄气势,让欧阳听南硬生生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是呀,都这么多年了,看样子就要到决战的时候,此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可见其恨意之深,智谋之高,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冷静的头脑更加宝贵。
欧阳青易沉默片刻有了决定:“这个人心机极深,向来行踪诡秘,即便是我也没有对付他的万全把握,看来,想要掌握他的动向,我必须得亲自回老家一趟。”
“大哥,你要回云南?他可能在那里部下重重陷阱,太危险了!让我和你一起去!”
“我当然知道危险,他这么搞风搞雨,无非想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他在那里等我最好,让义父在天之灵好好看看我是如何为他报仇……至于你,一定要留下来,我一走,龙昇这一大摊子就全靠你,而且如果我有万一,至少还能保全你!”
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欧阳听南想要反抗的话硬是梗在喉间,说不出来。哥哥从来都是这样,做了决定,就不容人反驳,他总想自己承担所有的风雨,尤其是在他比以往都强大的时候,但是她欧阳听南也不再是过去拖着鼻涕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妹妹了,自从她成为“夜叉”……不,自从父亲在她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就知道,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