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圣食殿里,轻歌曼舞,鱼贯而入的宫女,双手捧着山珍海肴,排着队,小心翼翼往殿里送去。
伊娜悄悄随在上菜的宫女后,见一个宫女拧了两坛酒,上去帮忙拧了一坛,混进了大殿里。
殿里食案林列,人头攒动,她跟着那宫女将贡酒放到了指定位置上,一步一顿往前走去。
皇上和贵妃高踞龙案,左右是淑妃,德妃,贤妃,昭媛陪侍两侧。
下面宴席以李水月和安图原一案打头,李瑾李傲,李长风和李倓紧随其后。
宽广的大殿里,美味佳肴足摆下上百案之多。
歌舞一毕,文武百官敬献贺词,一通繁文缛节过后,安图原和李水月给皇帝和昭媛娘娘敬酒。
安图原一身大红喜袍,眉眼淡笑,端着雕花金盏,徐徐送上酒杯,李水月也端起了酒盏。
皇上浅笑怡然,从李水月手里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又接过安图原的酒盏。
就在众人感觉他要一饮而尽时,洪公公不知从何处拿岀一根银针,放到了酒盏里。
安图原面色巨变。
银针被洪公公从酒盏里拿了岀来,原本雪白的针身,泛着冷的乌黑。
有毒!
洪公公大喝一声:“来人,抓住兰国质子,他想毒害皇上。。。。”
本悄无声息的圣食殿外,陡然重兵层围,金甲罗列。
本喜庆的婚宴变成了抓刺客,百官还未反应过来,安图原已经拔出了靴子里的匕首,他和皇帝相隔不过丈远,飞身扑了上去。
利剑的寒光一闪而过,刹那间,有人发岀了一声惨叫。
万籁俱静,皇上一手拿着长剑,剑上艳红的血珠一溜滑向剑尖,“嘀嗒”一声,落在了玉石地板上,溅开一朵鲜艳的血花。
安图原一手蒙着眼睛,一手拿着匕首,胡乱砍刺。红色的血,挤出他自皙指缝,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血珠顺着他的动作,左右横飞,眨眼,他己立在了血泊之中。
皇上一剑,刺瞎了他的双眼!
李水月惊叫一声跳开,躲到昭媛娘娘身边。
大臣们被明卫赶到了圣食殿的角落,团团困住,心惊胆颤瞧着突如其来的惊心动魄一幕。
李傲和李瑾只是冷冷瞧着戏,从李月水选安图原作驸马那日,父皇就已经安排了他的结局。
“来人,将兰国质子打进昭狱,不日问斩。”皇上大喝。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毒杀皇帝,立斩殿前也不为过,皇帝却要说不日?
大殿里一众知情人心里明朗无比,还是为了兰国的宝图。。。。。
百官散去,喜宴变刺杀,设局的人将这一局变的扑朔迷离。
娘娘们也被明卫护送回宫,圣食殿里只余一众皇子公主和利甲坚兵。
“皇上,冤枉啊!”伊娜从一众宫女里突然扑了出来。
本行到了殿门的李瑾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一痛,迈岀门槛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连他身旁的李傲都回过了身。
“大胆贱婢,敢在殿前喧哗,来人,拖下去斩了!”洪公公大声喊道。
皇上一抬手,示意哄涌而来明卫停住,候在殿门。
他喜怒不明道:“你是哪宫的宫女?敢来朕面前喊冤?”
长主公和大皇子也停住了脚步,在不远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奴婢是兰国质子,安图原的婢女。”她抬起了头,不卑不亢和皇上对望。
李瑾的心,如掉落深渊的大石,一路往下坠去,事到如今,她还是自称要图原的婢女,那自己究竟算什么?
李傲惊奇“咦”了一声,小声问:“这不是骠骑大将军家那个跳涯的小姐。。。。。凤娇的姐姐吗。。。。她还活着?。。。。”他结结巴巴说完这些话,眼见李瑾早已往那跪着的人走去。
他紧忙一把拽住李瑾,劝道:“二皇兄,父皇在,别冲动。。。”
李瑾的袖子被李傲死死拉住,他冷冽道:“放开我”
声音宛如腊月寒冰,听得人浑身发冷。
李傲悻悻放开抓他袖子的手,又小声说了句:“别冲动”
那边,皇帝见到伊娜的模样,全无半分惊诧,意味不明问:“你有什么冤枉的事?”
“皇上,质子虽然生性散惰,又得了皇上圣恩,娶四公主为妻,成为驸马,他又怎能自毁前程,敢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给皇上下毒?这当中有诸多疑点,还望皇上明查!”她声音脆朗,字字珠玑,一时声音在大殿里回响。
“那他携带匕首又如何解释?”姜不愧是老的辣,他永远知道如何一招制敌。
“此事,乃我们兰国旧俗,说男女大婚之日,身带匕首,可防厄运,此后一帆风顺。但是,为了表示赎隐瞒之罪,奴婢愿意献上兰国宝图,换取质子一命。”伊娜额头重重磕地,只为表达诚意。
大殿里,有人惊,有人喜,更有人悲愤!
李瑾双手握拳,指甲掐肉里也不自知。
当日,她宁愿跳下万丈悬涯也不肯交出宝图,今日她冒着生命危险,偷偷进宫,只为献上宝图,救安图原的性命。。。。。
“哦?”皇帝兴致昂然问:“你有兰国宝图?”
大殿里落针可闻,李傲,李长风,李倓,李水月。。。。不知何时,竟然都围到了伊娜的身后。
“有”伊娜抬起头,眼眸里闪着绝然的光,她一字一句说:“只要皇上立马下旨,赦免质子死罪,奴婢愿意献上宝图,替质子去死。。。。。”
“好”皇上大喝,“来人,拟旨书,赦免兰国质子死罪,囚禁原府,将这婢女下入昭狱,秋后处斩,。。。。。”
万千青丝在剃刀下,一缕一缕落向地面,每一万,都刮着李瑾的心,一刀一刀的凌迟,一刀又一刀的疼,疼到了心尖上。。。。。
这就是她的选择,她从来都没改变过。
他笑了,踉跄往殿外走去,她的选择,自己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她选择了在大殿,皇上跟前,所有人的面前,就是让他不能阻止。
心疼到极至,只剩麻木,四肢百胲都麻木了,还谈什么爱与不爱。可笑的是,自己从未走进她的心里,从始至终,她想护的,保的,都只有一个安图原。
他,李瑾,在她的心里,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