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殿下!”
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在敌军如潮水般攻过来的时候,身旁的士兵都选择了保护主帅,用盾牌、或者用身体,但即使如此,顾长君坐下的马仍因为被刺中而受惊,他从马上摔落,重重的跌落在尸体之中。
修真者不对凡人使用力量,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顾长君也不得不遵守这个约定。
他空有一身强大的灵力,但这灵力却只能支撑着他不知疲倦的杀戮,并不能对外使用,他不断的挥剑,将眼前的敌人一片又一片的杀死,但即便是这样,他仍然只是一个人。
被顾长君杀死的人几乎堆成山高,众人畏惧他,但却仍然前仆后继的冲上去,这就是人类与魔不同的地方,他们为了信仰,有时候甚至可以抛却恐惧。
打赢这场战役,这就是他们的责任。
但是守护这片土地,也是顾长君他们的责任。
顾长君身上全是血迹和伤口,战袍因为过于破烂已经被丢弃在不知名的地方,即便如此,他眼中仍然充斥着澎湃的战意。
他站起来,“保持阵型,不要管我!”
顺势救下身边的士兵,他看过去,发现两万士兵已经所剩不多,即使是用上了军阵,加强了作战能力,敌我双方人数的差距仍然很大,不断有伤亡,北国只剩下几千人还在殊死对抗。他们没有顾长君这样特殊的体质,只能尽力去与对方战斗,但即使是肉体凡胎,他们也遵循着出战前的承诺。
为北国而战!为最终的和平而战!
顾长君的手抹过长剑剑身,血顺着手指流上长剑,将剑染上一层血色,似乎是因此,剑开了光,明亮几分,他再次举剑,一声怒吼,猛地冲进敌军之中。
母亲,请保佑我。
师父,请保佑我!
“这是......由我守护的江山!”他嘶吼着,眼神锐利,“只要我尚在,绝不允许你们侵犯它的平静!”
从顾长君身上爆发出的已经不是灵力了,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力量,身后的所有北国士兵都因此一震,仿佛全身都有了力气。
这是信仰力!
这就是北国的战神,他是北国士兵不可动摇的信仰!
“后退,后退!不能和对方近距离交战!”敌方统帅匆忙下令,但是战场一片混乱,他所下达的命令有一部分人无法及时响应,而这部分人,就在顾长君暴起的剑气下被碾得粉碎!
太可怕了,这座城里最多只有两万人的兵力,可是他们有十万人!
现在他们只有六万人了!
照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被那个魔鬼击败,但这怎么可能呢?!没有让对方留有任何使用计谋的余地,对方没有援军,没有退路,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但为何仍然会如此!
难道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法战胜的吗?真的是上天派来的战神吗?
“哼,没用的废物们,那个人是修真者,而且武功很高,即使现在靠着纯武功对敌,就凭你们,也根本伤不了他。”
不知何时,南国军队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他披着长袍戴着斗笠,看不清模样,他站在那里,好像幽灵一般,周围的所有人都从他身边经过,但却不会触碰到他。
“国师!”统帅面色一白,“您怎么......”
“到了现在仍然没有违反修真者的禁忌,真是好气魄。”被称为国师的人冷笑了几声,“可惜,到此为止了,我可不会管什么禁忌。”
他伸出一只手,这只手纤细苍白,但是却爬满了诡异的纹路,随着他冷冷的一声嘲讽声,顾长君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阵法,从阵法中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藤蔓,这些藤蔓将他紧紧地缠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完全绞碎,顾长君脸色一白,瞬时便吐了一大口血。
这是......魔修。
法阵禁锢了他体内的灵气,封锁了他的穴道,并且在不断的消耗他的力量,蚀骨的痛楚从身体各处传来,即使是身体坚韧如顾长君,也几乎要完全被摧毁。
顾长君的手渐渐无力的垂了下来,哐当一声,那把剑便落在了地上。
“放箭。”国师道,“他已经不行了。”
统帅顿时醒悟,大喊道:“放箭!”
顾长君咬牙看向敌军,靠着感知,他知道在那里出现了一个魔修,对方违背了修真者禁忌,但是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来不及做了。
没有料到这一点,是他的错误,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北国的士兵们似乎要冲过来,顾长君则用了最后的力量咆哮道:“不要过来,活着回城!”
他顾长君决不投降,但是这些士兵们可以回去。
已经牺牲了够多的人,他不能再让这些人死去了,尽管出城之前,他们都说好了绝不后退、直到战死那一瞬间也不后退。
骄傲与责任不可抛弃,但为了那些生命,这些都可以被顾长君放下。
但是,那些士兵第一次违抗了军令,被南国的士兵趁乱屠杀。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朝着这里赶过来,企图再一次用自己的身体来做盾牌。
漫天的箭雨。
所有人都敬畏的看着那个人,他们并不想靠近,即便这个时候对方毫无反抗能力,但他们也并不想亲手终结这条生命,那会受到上天的谴责。
这个人是天上派来的战神。
顾长君半跪在那里,动弹不得,这时候,他身后的那把银枪仍然牢牢的背在他身后,似乎要深陷进他的身体里。
“师父。”顾长君笑了下,眼中映出那密密麻麻的箭,“对不起,徒儿还是没能......”
这一瞬间他想起很多东西。
想起曾经濒临死亡坠入古井之时,那个从天而降的人,用那样纯净的目光看着他,伸出手。
我一直认为师父这种善良是愚蠢的,早晚会将她至于死亡之地。
可是我却总忘记,如果没有师父那愚蠢的善良,我也许现在只是古井底一具小小的枯骨。
我一直认为师父独自对战敌军的做法是错误的,因为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赌局,无论如何都太不值得。
可是我仍然选择了和师父一样的路,像她一样,宁愿自己拼尽全力的去承担。
那些士兵们都是好样的,但是他选择自己一个人战斗,因为南国的士兵们都是朝着他而来,他离开些,那些士兵就安全些。
他们曾和他说过他们的家,很幸福的家,有老人、孩子,他们该回去。
顾长君闭上眼睛,坦然的面对这一切。
没有谁能够一直赢下去,他随时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这没什么好怕的。
师父,长君来世必定侍奉师父左右,报此世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