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臻变化成的顾长君似乎同之前的顾长君没有什么不同,毕竟灵魂并没有改变,只是感觉上让人觉得他更加睿智和威严,即使不认识的人,也会不自觉的依赖和信任这个男人,因为他有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宸臻并不对人界的这一切感到陌生,似乎顾长君的那份记忆并没有因为融合后而消失,他带着张天佑熟悉了政务之后,便正式的退位,在众人面前回到天界去了。
他这样做,一是为顾长君这个身份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二是为张天佑以后离开做好铺垫,三,也是为了安抚民心,告诉他们神仙仍旧在庇护他们。
积攒功德,自可成仙,功德圆满,脱离人间,这是对顾长君这一身份的最好处理方式。
百姓怀念这位明君,虽为他的离开感觉到惋惜,却也并没有因此陷入止步不前的境地,他们在新皇的调动下积极地重建家园。有着充足灵气的世界一片欣欣向荣之相,动物们在山间奔跑,树木也生长的极为茂盛,而那些被洪水地震毁掉的田地,如今土壤肥沃,想必在这样的土地上种庄稼,一定能有个好收成。
大海也平静下来,那些渔民们终于又能安心的外出捕鱼,熬过了此次灾难,海里的鱼又大又肥,渔民们每次出海都收获颇丰,一网一网活蹦乱跳的大鱼被带回村里,在渔民的手中有力的摆尾,这让经历了灾难的渔村又重新欢腾起来,他们欢庆着,为美好生活的到来而载歌载舞。
而新皇张天佑,虽然处理起政务有些生疏,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因为突然的登基而手忙脚乱,甚至在短时间内就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似乎之前就受过帝王的教育一样。
既然是先帝亲自指定的继承人,又在三界浩劫中挺身而出,那么张天佑完全有资格成为皇帝,一切进行的顺利无比,这也许是在宸臻的意料之中,况且朝廷中的那些老油条能够轻易地看出这位新皇的潜质,他们甚至觉得,代替了顾长君的这位新皇,其实并不逊色于先帝。
勤政爱民、平易近人,知人善用,似乎这位新皇并没有什么缺点,朝政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新皇的行动力也很强,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包括朝廷里的那群老臣,但如果非要说哪里有些不妥的话,那就是新皇不娶妻这一点,跟先帝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让人觉得头疼的,是新皇总会趁人不注意溜出宫去这件事情。有时候大臣有事情拜访皇帝,敲了门,迟迟得不到回应,胆子大些的推门而入,只看的到一个空荡荡的御书房,里面摆了个穿着龙袍的假人,制作的蛮精致,端正的坐在那里,让人哭笑不得。
毕竟新皇的轻功实在太好,来无影去无踪,整个皇宫的御林军都抓不到这位皇帝殿下的一片衣角,有的时候都听见新皇在哪里哪里帮助百姓的事迹传回来了,他们才反应过来皇帝陛下又溜出宫去了。
“满上满上,干干干。”
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桌上摆了几只烧鸡,屋子里放了不少酒,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他们打算在这里喝上一晚上了。
一个小伙子抱着酒坛,打了个酒嗝,道:“老大,你说你好歹是皇帝,在这里和我们这样喝,真的好么?”
“谁能管我?我爱干什么干什么。”张天佑拍了拍桌子,“我天天勤勤恳恳的处理朝廷上那些破事,难道还不能放松放松?皇帝也要做人的!”
“老大,你该自称朕。”
“滚,哥喜欢,喝你的酒,废话真多,你还叫我老大不叫陛下呢,这岂不是大不敬。”
“嘿,老大,还别说,天地浩劫的故事咱们百姓都耳熟能详,虽然那些神仙死了有点可惜,但你说你当时竟然能那么勇,这平时可真看不出来。”
“勇?”他自嘲道,“真正勇的,都留在那里了。”
张天佑又喝下一碗酒,他本来酒量不怎么样,但是似乎在成了人皇之后,有龙气的加持,他的酒量也大了起来,这一屋子的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一个接一个的倒,他已经喝倒两个了。
“老大,当皇帝累不累啊,肯定没有我们以前的日子快活吧。”一个小伙子道,“我们听了你话,金盆洗手,现在也算是个侠客。二宁那小子还去考了科举,非要当官帮你排忧解难,拦都拦不住,就他那点墨水,连字都不认得,前几天灰头土脸的回来,被我们取笑了一通。”
“累,怎么不累,一天到晚看那些奏折,真是给我眼都看花了,你们还是别来朝廷,那群老狐狸可不好惹。”张天佑道,“以前我害怕官府和朝廷里的这些人,干什么都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现在自己却成了他们最大的头子,可真是讽刺。”
“嘿!”那小子跳起来,“老大你搞几个妞嘛,温柔乡解千愁,你又何必跟着先帝一样一辈子孤孤单单的。”
“闭嘴喝你的酒,你怎么操心这么多。”张天佑皱起眉头,似乎有了点醉意,“我何必去耽误那些女人。”
“闭嘴怎么喝酒......”
“有了牵挂就不快活了,当皇帝是没办法的事,但要是让我再开个后宫,面对那些女人,那是真的要了我的命。”
一人放下酒碗,想起什么一样,问道:“说到牵挂和女人,老大,你不是说如果你活着回来,就带你妹妹来给我们认识认识么,我们现在也算是正经人,不至于拿不出手吧?”
这下,张天佑沉默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那人自觉说错话,连忙多灌了自己几口,当自己是个醉鬼。
“她......”
张天佑看着自己手腕处的红莲,闷声又灌了一大坛酒下去。
“我活着回来了,她没有。”
就像当初预感的那样,她没回来。
一屋子的人都喝的醉倒在地上,空掉的酒坛滚得满地都是,张天佑起身,推开房门让夜晚的风吹进来一些,赶走屋子里浓烈到呛鼻的酒气。
似乎冷风让他清醒了几分,那点刚刚上头的醉意又消失了,他回头看了看那些烂醉如泥的小伙子们,摇了摇头,自己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将身上那点酒味吹散。
最后,他干脆直接坐在屋子外头,抬头看着月亮。
算算日子,今天是十五了,怪不得这月亮这么圆,他感慨。
“喝点酒吗?风语。”他举起一坛酒对着那月亮道,“今天没办法给妹妹你做鸡吃,虽然鸡随时都能抓,可是......”
顿了顿,他将那酒洒在脚下的地上,铺开一层水光。
“我没妹妹了。”
夜莺落在枝头叫着,这鸟兴许是走错了路,张天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将那空的酒坛踹到一边,拍了拍衣服。
“明儿个。”他道,“去陆城看看吧。”
我有一壶酒,不见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