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师……”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大师。”
回去的路上,陈大少亲自驾驶那辆虎头奔,郭永坤坐在副驾驶,叶珍妮和两个孩子则在后座。
“好好好,郭……郭……郭兄!”
陈大少想了半天,最后只能这样称呼,因为再叫名字,他实在不好意思,也不敢呀!
这辈子听说过的大师事迹倒不少,但亲眼目睹的,这是头一次。
而且,此事比他以往听过的任何一件,更加匪夷所思。
简直就是神迹!
对方不仅精准地算出灾难,说三天之内,恰好三天之内,而且紧要关头,及时出手,力挽狂澜,可以说差一分钟都不行!
这是什么道行?
此事甚至颠覆了陈大少的某些认知和价值观,使他意识到这世上真有活菩萨一般的存在。
是的,活菩萨!
丝毫做不了假,就在他眼前发生的,逆天改命,救下了他妻子和女儿的性命,这不是活菩萨又是什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你这个朋友,我陈子昂这辈子交定了,以后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得出来,陈大少是真的激动和感恩,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掏心掏肺。
郭永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那死去的两个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终究是人,实在难以做到心如止水。
得缓一缓。
“郭……哥,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和孩子们……”
叶珍妮话说到这里时,直接哽咽了,漂亮的大眼睛里泪花闪烁,望着郭永坤的侧脸,心中的感恩戴德无以复加。
可以说她和樱樱、柳柳的命,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
此恩此情,何以为报?
郭永坤探过头去,对她笑了笑。
“妈咪,你为什么哭啊?”
只有两个小丫头还捋不清事情原委,显得不明所以。
“樱樱,柳柳,妈咪跟你们讲,一定要记得这位叔叔,一直记得,永远都不能忘,知道吗?”叶珍妮抹干眼泪后,表情严肃地说。
“为什么呀?”
樱樱和柳柳歪着小脑袋,有些不懂,也很少见妈妈用这种语气跟她们讲话。
“因为他是你们,还有妈咪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妈咪就会死掉,所以你们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妈咪,我不想你死!”
“嗯,妈咪,我们知道了,我们会记住叔叔的,我不要你死!”
两个小丫头,真是暖死个人,郭永坤那个羡慕嫉妒恨哪,心中的那点忧郁,也在她们的影响下逐渐淡化。
……
这辈子郭永坤总算堂而皇之地进入了陈家,而且被奉为上宾。
里面的景象与上辈子大体一致。
院子里倒是多出不少名贵花卉,想来应该是陈老爷子的爱好。
陈大少这厮可没有养花的闲情雅致。
郭永坤本不爱花,但受某人的影响,现在慢慢也有些喜爱。
“郭兄,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就直说,我替老爷子做主,送你了。”
因为陈大少撒泼放赖,中午一定要请他吃饭,厨房那边正在忙活,闲来无事,郭永坤便端着一杯咖啡,来到院子里欣赏花卉。
能被陈老爷子这种人精心照料的花卉,自然不是凡品,他大多不认识,但千姿百态,姹紫嫣红的,确实吸引人眼球。
“不必了。”郭永坤笑着摆手,“这些金贵的花卉,真要给我养,八成得养死,看看就行了。”
“那倒是,很不好养,老爷子专门请了个人料理它们,跟伺候大爷一样。”
“这盆是君子兰吧?”郭永坤指着其中一只花盆问,总算有个认识的。
“对,君子兰。”陈大少神秘叨叨道:“这盆君子兰可有些来历。”
“哦?”郭永坤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郭兄应该知道,君子兰是外来物种吧?”
“略有耳闻,内地现在也有,据说是英国传教士和日苯人带过来的。”
“没错,而这盆君子兰,就是由日苯传到内地的母株下培育出来的。”
陈大少笑着说,“当年日苯人将君子兰送给溥仪,作为名贵花卉放在伪皇宫里栽培,也培养了一批专业花匠,他们中一些家族就靠这个吃饭。这一株就是当时的伪皇宫花匠的后人,从几千株里面精心培育出来的,老爷子也机缘巧合,费了一番功夫才搞到手的。”
听他这么一说,那这盆君子兰倒还真有些神秘色彩。
郭永坤稍稍凑近,左看右瞧,感觉是挺好的,但具体好在哪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根本不懂。
“花了多少钱?”
“79年的时候,花了三十八万,人民币。”
雾草!
郭永坤盯着眼前这盆草,拢共不过也就十几片叶子,1979年的时候,花三十八万人民币去买?
只能说陈老爷子的爱好,他是真的欣赏不来。
这时他就在想啊,那这盆君子兰要是过两年拿到常春那边,得值多少钱?
或是说得引起多大轰动?
只怕得争得头破血流吧。
“嘟嘟……”
门外传来喇叭声,保安赶紧去开门,陈老爷子回来了。
望着老人家下车后一脸激动的表情,显然是得知上午的惊险事件后,特地赶回来的。
“大师在哪……”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快步走过去的陈大少扯着袖子打断,小声道:“爸,别叫大师,人家好像特别讨厌这个称呼。”
“人呢?”
陈大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老爷子定眼一瞧,还楞了一下,心想好年轻啊,看起来比他儿子还小。
“那叫什么?”
“你……自己看呗。”
“你叫什么?”
“我叫郭兄。”
“珍妮呢?”
“郭哥。”
“……”陈老爷子一阵大头,那他该叫什么,总不可能叫“小郭”吧?
“这位一定就是郭贤侄吧!”
好在老爷子也是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人物,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倒他,眼珠子一晃,也就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这位老爷子,郭永坤倒是头一次见。
因为上辈子他和陈大少相识的时候,对方已经过世了。
“陈老好。”
俩人用力握了握手,陈老爷子叹息不止道:“贤侄,今天多亏有你,否则如此灾难,我们陈家何以承受啊,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
“陈老言重了。”
“不不不,一点都不重,快快,里面请。”
午饭异常丰盛,什么生猛海鲜只是前菜,鱼翅燕窝也只是漱口的,着实让郭永坤体验了一把,80年代港城豪门世家的奢靡。
陈老爷子平时应该不怎么喝酒的,饭桌上也是豪气异常,特地开了两瓶路易十三。
什么叫路易十三?
很多人只知道它贵,再然后有一个人头马的标识。
其实路易十三是一种等级评定。
在法国,葡萄酒的等级是根据产区划分,而白兰地的等级则是根据桶贮时间划分。
人头马的标准要高于干邑产区法令规定的标准,陈化期7年以下的是VS,达到7年的是VSOP,超过12年的是CLUB,达到15年的是Napoleon,即“拿破仑”级,超过20年的是XO,超过30年的是L’AGED’OR,即“金色年代”级,达到50年以上的,那就是路易十三了。
所以人家贵,有贵的道理。
“来来,贤侄,我敬你。”
酒是好酒,也挺好喝,不过五十年陈年,劲儿不是一般的足。而老爷子七十多岁了,一直举杯敬酒,郭永坤也不好拒绝。
这一喝就高了,怎么下桌的他都不知道。
两名保镖将他抬进奢华的主客房,还有女佣特地为他脱鞋宽衣。
当然,他是半点不知情。
二楼书房里。
老爷子一边喝着解酒茶,一边望向儿子问,“事情真有你说的这么神乎其神?”
“那是真的神!”
陈大少由衷道:“弄得我都有些怀疑人生,感觉所有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都在按照既定轨道发展,有些人他能算出来!”
“你再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从认识他的时候起,仔细讲一遍。”
陈大少点点头后,便从那天的海滩偶遇开始叙说,与郭永坤照面的所有情况,包括他的每一句话,都没落下。
良久,陈老爷子听完后,眼珠子瞪得滚圆,也是找出半分毛病。
特别是今天上午在太平山的那一段。
“这么说,他原本有意救那一男一女,可那俩人出言不逊,他就任由对方坐进去了?”
“对!”
如今回想那一幕,陈大少依然免不了一阵后怕,他很庆幸自己那天在海滩上心情不错,没有做什么出格事,否则以对方的脾性,理他才有鬼。
那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此刻就没了!
“他因为言语不便,还吩咐过我,让我去找找工作人员,本来想将那辆缆车放空来着,可我那时担心珍妮和孩子,打算先把她们拉下来再去。
“只能说那对小年轻咎由自取,对郭兄出言不逊不说,还毛毛躁躁,像赶着投胎一样。”
陈老爷子点点头后,正色道:“子昂,此人你必须以礼相待,诚心诚意地与他结交,能成为朋友或兄弟最好,如果不能,也千万不要得罪,切记!”
想想就知道,以对方的手段和心性,若因什么事情心生不满,想要对付谁,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爸,这事你不说我也知道!”
陈大少用力点头,心想神经病哦,冲着对方的恩情,他怎么可能去得罪?
再说,就算没有,他也不敢呀!
一言不合要了两条人命……这么说或许不妥,但事实如此,这样的人,还身怀诡秘的手段,谁敢招惹?
“我们要答谢一下他啊!”
陈老爷子说着,已经从抽屉里摸出支票本。
“必须的!”
“那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反正……不能少!”
陈子昂很认真地说,“他可比那个袁大师厉害多了,而且是真真切切地救了珍妮和孩子们,那袁大师过来走一趟,你都给了五十万,他,怎么能少?”
“袁一飞?”
陈老爷子微微眯眼,这个王八蛋,特地请他过来,还收了自己五十万,居然拍着胸口说没问题。
钱倒是小事,但就是因为他的话,自己完全掉以轻心,幸好儿子多留了个心眼,第二天去找了郭贤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