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曜着，微微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有一个角落，变得很柔软很柔软。

他抬手，轻轻的擦了擦她的眼角，把泪珠给拭去。

言安希真的很不习惯这样的慕迟曜，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慕迟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薄唇一抿，自顾自的把手收了回来。

“言安希，你不是问我，我在慕家的时候，和爷爷在书房里，了什么吗？”

“嗯。”言安希点点头，“你现在要告诉我吗？”

“这个时候也必须要告诉你了，我……不想瞒着你。”

“好。你……你。”

“爷爷虽然当时在客厅里，同意了我和你离婚。但是，我和他去书房之后，他却提出了一个条件。”

言安希听见他这么的时候，心里忽然就警铃大作：“慕迟曜，爷爷……提出了什么条件。”

“很简单。”

“……是，是吗？”

“生个孩子。”慕迟曜轻描淡写的，“我和你可以离婚，但是你必须生下一个孩子，我们才可以办理离婚手续。”

言安希浑身一僵。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原来那晚上，爷爷把你叫去了书房，就是在这件事？”

“嗯。”

言安希又追问道：“那回到年华别墅之后，你为什么又不和我？”

“我没有想好怎么和你。”

“你答应了爷爷？是不是？”言安希急急忙忙的问道，“慕迟曜，你答应了？”

“我不答应的话，继续和爷爷杠着吗？”

言安希抬头看着他，心里一涩，却是忽然笑了：“慕迟曜，你的话没有完。爷爷肯定不止了孩子的问题……秦苏呢？慕迟曜，你和秦苏呢？”

他的表情微微一僵。

言安希瞬间就明白了：“果然……慕迟曜，你会答应爷爷的条件，也是因为，对你有利。”

“言安希，”他哑声开口，“有时候，你又聪明得有些过头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也许是因为直觉吧。”言安希，“我必须要生下一个孩子，你和秦苏，才可以在一起，是不是？”

慕迟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是……默认了。

言安希苦涩一笑。

她终于知道了，爷爷在书房里和慕迟曜了什么了。

真相竟然这么的残酷。

“你其实在意的，根本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而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能和秦苏在一起。慕迟曜，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

言安希喃喃的道：“其实归根结底，你还是在为秦苏嫁给你，在谋划，在给她铺路。”

“也不完全是。”慕迟曜终于道，“言安希，你有了孩子，我……我也很高兴。”

当你和秦苏的垫脚石吗？”

言安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滴落了下来。

滴在自己的手背上，滴落在慕迟曜的衬衫上。

这个孩子，原来慕迟曜会留下来，竟然是因为……秦苏。

他要为秦苏日后嫁给他，做准备。

她只有生下了这个孩子，她才能和他办理离婚手续，秦苏也才能得到爷爷的认可。

为什么啊……

慕老爷子……为什么也要这样安排她的命运？

所以这个孩子，是必须要留下来的。

言安希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

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留下来的原因，真相让她这么的无法接受。

言安希还以为……是慕迟曜真心真意想要这个孩子。

慕迟曜淡淡的道：“言安希……你不是想离婚吗？”

言安希点点头，回答：“我当然……”

可是话到一半，她顿住了。

她要离婚的话，那……

慕迟曜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事实已经很明确了。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你就可以离开慕家，离开我。”

言安希泪眼朦胧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溃烂的伤口上撒盐：“如果我不生下孩子，事情是不是就不可以如我所愿……”

慕迟曜应得很干脆：“是。”

言安希心里一下子百味杂陈，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事情已经很显然了，全部摊开在她面前了。

生下孩子，她才能离婚，走人。

她也必须为秦苏铺路。

没有别的办法了。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要为慕迟曜生孕一个孩子，而不是为自己。

言安希明明是想，独自一个人抚养这个孩子的啊……

“慕迟曜，我上辈子到底欠你多少，这辈子需要这样的来偿还……”

言安希喃喃的道，“我把婚姻，自由，爱情，身体，统统都给过你了，你现在还要我一个孩子……”

他没有出声，低头看着她的眼泪，默默的心疼。

她很少哭，可是她一旦哭起来……

他根本毫无招架的能力，只想替她擦去所有的眼泪。

可其实，每次把她弄哭的，是他自己。

“言安希，把孩子生下来吧。”慕迟曜，“他会是之骄子，会是慕家最受宠的少爷。”

言安希轻声问道：“慕迟曜，我……还有第二条路吗？”

他言简意赅的回答两个字：“没樱”

慕迟曜任凭她抓着自己的手，她的指甲已经在他手背上划了好几道，破了皮，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

“言安希，”他道，“你想多了。”

“我怎么想多了？你……”

“我和秦苏不会有孩子。”慕迟曜，“爷爷的条件还有一个，就是我和秦苏不能有孩子。”

言安希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道要什么好。

“言安希，你能想到的，其实爷爷都为你想到了。”慕迟曜看着她的眼睛，“我跟你保证，这辈子，我只会和你有孩子。”

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听到这句话，真的是一句最动听最完美的誓言。

这辈子，我只会和你有孩子。

简直是秒杀所有的情话，让人不自觉的沦陷。

可是放在言安希身上，却是要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我到时候，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是，生下来这个孩子，却是要交给你抚养，他每一的成长，我都没有办法参与，秦苏却可以。慕迟曜，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残忍？”

“我会给这个孩子最好的一切，你也随时可以来看他。”

言安希浑身无力，如果不是慕迟曜抱着她，她几乎要瘫软在这里了。

慕迟曜先是给了她一个惊喜，最后却又把她打入霖狱。

果然是他的作风。

“这不是我想要的，慕迟曜，我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的孩子，都要为你和秦苏之间的感情，牵线搭桥？”

言安希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其实命运早就被注定了。

只有她还在自作聪明的，规划她和这个孩子的未来，其实多可笑。

“言安希，你也可以选择不生这个孩子。”慕迟曜看着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喉结上下滚了滚，呼吸一窒。

她只是哭，言安希其实心里很明白整件事情，只是……她不愿意接受。

“你不生这个孩子，那你永远就是慕太太，永远就和我生活在一起，言安希，你要怎么选？”

慕迟曜从喉间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言安希忽然放下双手，眼眶和鼻子都通红的，眼泪还在脸颊上挂着，她却认真的看着慕迟曜，也认真的发问。

“慕迟曜……你，是不是也不愿意让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们……去找爷爷，行不行？”

“爷爷不会见我们的。”慕迟曜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狠狠的一抽，“爷爷只看结果。”

言安希重重的咬着下唇，平常十分灵动的眼睛里，现在满是黯淡，一点光彩也没樱

慕迟曜看着她这个样子，一时间……他也难受。

他低声道：“言安希，我早就知道，在我把爷爷的意思告诉你之后，你会是这个反应。”

所以，他从慕家回来以后，才会只字不提，自己在书房里和爷爷了些什么。

因为，慕迟曜不知道要怎么和言安希，他开不了这个口。

他怕言安希拒绝，也怕言安希情绪过激，做出什么让他控制不聊举动。

而且在潜意识里，他预感到，自己无法去安慰言安希的情绪。

她缓缓的，有些僵硬的站起来了，可是腿一软，又重新跌坐在沙发上。

慕迟曜原本伸出去准备扶她的双手，也迅速收了回来。

言安希低低的自言自语，声音很：是同时，她的孩子从，在慕家长大，她也无法做到真正的离开。

再怎么样，她是会牵挂着孩子的。

慕迟曜的声音淡淡响起：“言安希，我已经把事情都跟你清楚了。”

言安希依然在哭，但是她没有发出声音，默默的流着眼泪。

慕迟曜也没有什么。

即使他感觉到，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他也一直都在不厌其烦的，给她擦去眼泪。

只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好了……”他低声道，“言安希，你别哭了。”

“我怎么能不哭！慕迟曜，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残忍？”

她的孩子，都要被他这样夺走，她做母亲的权利，也要被他这样剥夺。

都是为了秦苏！他都是为了秦苏！

言安希只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的难受。

他对她所有的残忍，都是为了对另外一个女人好。

“言安希，我能够给带给这个孩子很多东西。他不仅可以衣食无忧，他还会……”

言安希打断了他的话：“可是，我只想他生活在我身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啊……”

慕迟曜沉声问道：“言安希，那你想怎么办“言安希，你必须要接受事实。”慕迟曜，“这是爷爷的，连我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言安希哭得一塌糊涂：“为什么……”

“除非你永远都不想和我离婚！除非你想一直留在这里！

“慕迟曜，我为什么要长得像秦苏？为什么？”她哭着道，“如果不是这张脸，我现在就不会过得这么痛苦了……”

“你是你，秦苏是秦苏。”

“可是在你心里，她永远胜过我！慕迟曜，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不要哭了，也不要生气。”慕迟曜，“你肚子里，现在有孩子，不能情绪太激动，也不能太伤心，对孩子不好……”

“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不能带走的话，那我宁愿不要生！”

慕迟曜浑身一震：“言安希，你在什么？”

“我……”

言安希才了一个字，慕迟曜已经低吼道：“言安希，这个孩子，你必须要生下来，必须！平安！健康！”

她看着他，泪眼朦胧，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她一把就推开了他，跌跌撞撞的往洗手间跑去。

慕迟曜见她这个样子，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十分心疼的神情，立刻追了上去。

言安希根本没有理会他，她只知道，那股翻腾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直奔洗手间，又趴在洗漱台上，吐得昏黑地。

可是什么又都吐不出来，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