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什么意思?”葛沁欣冷冷开口喝问,狠戾地盯着江依依带着安然笑意的脸。
她现在恨死了江依依的笑脸,就像把玩匕首的老练杀手,闲云散步间,取人性命。
“呵呵,你不知道吗?”她无辜地歪歪头,“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当然是更不知道了。”
“收起你那副表情,那些究竟是什么?!”葛沁欣早就撕裂了平日的温婉,被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激怒,表情狰狞起来。
邵思琪禁不住颤抖,看惯了葛沁欣文文弱弱的样子,现在看她这样,反而觉得以前的她更让人不适。
竟然装了那么久,还装得那么逼真。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江依依和善地笑了笑,“哎呀,你不会是生气了吧?”语意里,无限嘲讽。
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她懒散地靠在路灯杆上,定定看着躁怒的葛沁欣:“我还想问你是什么呢?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当然更不知道了啊!”江依依笑得人畜无害,在掌中把玩着葛沁欣。
“哪里的指纹?!”葛沁欣终于忍不住了,率先踩入了话题核心。
“小红旗上的。”江依依也答得爽快,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答案,让你更放心了,还是更畏惧了……江依依无声地笑了笑。
葛沁欣一怔,随即残忍地勾起嘴角:“是吗?你可还真有本事呀!”
“过奖,也还是忙了一个晚上的。”江依依淡淡点头。
“从照片上看还挺完整的,怎样?发给我是要干什么?”
“在交给警方之前,念在同学一场,再给你一个机会。”
葛沁欣的眼中一片阴森的黑影,随即爆发出一声疯狂的大笑,尖锐的笑声异常刺耳,在深夜里,异常可怖。
邵思琪忍不住皱眉,太刺耳了,想不到葛沁欣的柔弱身躯里,竟然潜藏着这样的黑邪。
江依依偏头沉默,静静看着痛快大笑的葛沁欣。
葛沁欣像是听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夸张笑完,盯住表情平淡的江依依,耐人寻味开口:“那你就报警去吧,我等着。”她面带微笑,有恃无恐。
刚刚的焦躁已经荡然无存,葛沁欣自得,她看穿了江依依的小伎俩,小红旗上根本不可能有她的指纹,江依依这样说,只不过是妄想诈出她的话来……呵,葛沁欣看着江依依微怔的面容,怜悯地笑了。
江依依目光冷凝,瞬间从路灯上站直了身子,震惊道:“与你无关?!”
“江依依,你那么聪明,可也有算不到的事情,你没有证据,你不能把我怎么样。”葛沁欣鄙夷地看着错愕的江依依,嘲讽道,“你还想为彭彭找回一个公道?可笑,害了她的人,明明是你才对。”
她像是终于把江依依踩在了脚下,一步一步逼近江依依:“今天这场戏,本来是为你准备的。可谁想到彭彭那个傻子,竟然主动和你换了,呵,她还自作聪明地瞒着我,真是傻透了,估计是怕我知道她还是向着你,结果呢?要是她告诉我了,兴许我还能大发慈悲地提醒她一下。”
江依依的表情霎时意外起来,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慌乱,目光躲闪,几欲站不稳,一把拍在路灯的铁杆上,身形踉跄,头低垂下去,仓皇躲避葛沁欣的逼近,把脸埋在了随之散落下来的发丝里。
邵思琪心中一沉,下意识就往外冲。
陡然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圈住了她的臂膀,邵思琪霎时紧绷起来,脑袋里瞬间被群魔乱舞的惊声尖叫占满了,她快要吓疯了,是什么时候,她身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多了一个身强体健的大活人?!
不……是人吗……是人是鬼……
“别添乱。”刘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
邵思琪窒息了好一阵才呼出一口气,脑子里的尖叫声还没有退去,一千万句脏话席卷而过……你他妈的狗学长,有病啊?!深更半夜玩跟踪?!
刘澍扫她一眼,看她不领悟的蠢钝样子,也在心里骂起了脏话。
两个人在心里骂翻了天,但还是配合地一动不动窝在了假山后面。但知道刘澍也在后,邵思琪奇异地感到安心了不少,她确实怕自己应付不来,有个大四学长的加持,感觉好多了……
江依依和葛沁欣那边已经聊到了死角。
“为我准备了什么?”江依依抖着声音问,像就要站不住了,膝盖都弯了下来,风衣的下摆一直拖到了地上。
与之前的凌厉姿态,大相径庭。
红色的风衣,显出衰颓来。
“哈哈哈,你猜是什么?”葛沁欣冰冷地欣赏着江依依惨遭打击而摇摇欲坠的身影,缓缓围绕她散步,像在欣赏一只被折断双翅的笼中之鸟,“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的手很好看吗?你不是最爱惜自己的手吗?蒋酥说,你每天都用好几次护手霜,用的都是高级货,一双手,比对脸还要用心,啧啧啧,还真挺好看的。”她阴阳怪气地说着。
邵思琪心里恶心死了,这个人的真面目,原来是这么恶毒善妒的。
人家爱怎么搞自己的手就怎么搞自己的手,关你什么事?!又没用你东西,又没花你的钱!就算江依依的手从不保养,那也是天生的好架子,比你个表里不一的恶心人的手,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不光是手,你长得也比江依依差远了!
邵思琪狠狠在心里骂,怒气中迅速变化的五官,看得刘澍惊奇无比,借着路灯的微弱光线,每一个变化,都是精彩的表情包。
“于是我就给你准备了一个特别的旗杆,在上面标了第四场的记号,安排好了,有你的那一场,就一定是这面旗子。”
“你怎么知道拿旗子的人会是我?”江依依的声音残弱不堪,要是她不是第一呢?要是其他人领先拔旗了呢?葛沁欣又是如何笃定没有体育细胞的她,一定会率先拔旗呢?
“是呀,当时我也想到了,你怎么可能会拿第一呢?呵呵呵,于是就把你放到了最弱的一组,那些人我都了解好了,她们是被硬拉来比赛的,根本不想赢,不过是来走个过场,而你知道今天有校会的人来,一定会尽全力。”她笑嘻嘻地说,得意万分。
邵思琪突然明白今天葛沁欣全程失踪的原因了,她在避嫌,她来都没来,任何失误,当然都与她无关。
“所以你一早就设计好了,你准备好有刺的旗杆,然后等着我自投罗网?”
“是啊!”葛沁欣理所当然地答道,逼近了江依依,把脸凑到江依依躲避的头上,饱含恨意的声音近在咫尺,“江依依,你凭什么?你怎么配?!你随便笑一笑,随便说个玩笑,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那么轻松,你凭什么!而我呢?我那么小心翼翼地说话,要包容所有人的脾气,他们生气了,我就要低声下气去哄,他们不高兴了,我就要想办法逗他们开心,可他们感激我吗?”
她笑得狂乱:“不!他们不!他们只觉得我是一个小丑!一个想玩就玩、想捏就捏的小丑!你有全心全意护你的邵思琪,有怎么都舍不得你的彭彭,可我呢?!我有谁?!蒋酥说是站在我这边,可竟然连换成彭彭的事,她也帮你瞒着我!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躺着就能得到这么多?!而我,付出了所有,挖空心思,也没有人在乎!”
江依依抬头看她,澄澈的双眼直直与她对视,葛沁欣狠狠撞上她的目光,保持迫近的姿势,继续宣泄自己的恨意:“为了成为班委,我苦心经营,哈哈,你聪明,一开局就看明白了,怎么?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才没有破我的局吗?我那么辛苦,而你只是云淡风轻地上去讲了几个笑话,就全票通过了,为什么?你给那些蠢货灌了多少迷魂汤?!”
“葛沁欣,”江依依望进她的眼睛,眼神不躲不闪,“对朋友,靠的是真心,不是迎合。选择迎合的人是你,就不要抱怨所付出的代价,你把别人当蠢货,哪有资格怪别人把你当小丑?你,自作自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