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情愿这些人在演练中逃散,也不愿见他们到战场上溃亡。”
“我赞同。”
这些人呢就是指有不良记录,或者有可疑背景的兵卒。预估竟然占了此次计划野行练兵总人数的三成,达近一千五百多人。
赞同的是皮仰尧,置疑的是朱骥,唐康暂时没表态。
“精兵,咱们必须保证是精兵。那种上了战场就逃,甚至卷走其他人的家伙,一定要坚决剔除。”
“那将流失大量的人,除了亲兵和家丁。谁会肯这么陪你折腾?”
“末将以为,只要粮草供应充足,仅仅是演练,不会逃散太多。”
唐康的评估比较乐观,也比较偏向黄冲。他以为,从一些列的举措来看,都尉确有一套完善的选兵、练兵,就如他没入过军营一样,并不代表他不懂军营里的事务。
“如何保证粮秣供应的底线?”
关键点就在此。朱骥最早就告诫过黄冲,营兵移动,尤其是大规模的移动,所涉及的问题相当复杂。一个不好,走散大半都是常见的。
“你是舍不得现有的家当,总以为那些凑数的家伙也能用。”
一针见血,朱骥确实舍不得。营盘有了,粮秣和田地也有了,人数有五千,加上自己和黄冲在朝中、宫中关系,情况总会慢慢好转的。
“皇上核点人员不会只进行一次,迟早还会派人来的。”唐康也有人员数量上的担忧,老皮选落的比例太厉害了。今后的兵源补充,难免要受影响。
“要派下的应该首先是监营。”
一时间,三个人都默不作声了。黄冲需要独立的指挥权,这在大明军中几乎是无法实现的。也不能怪朱骥三个没本事。
“第一,时间不推迟,军令如山。第二,刚才也讲了,没有条件像卢象升那般练兵。只能大浪淘沙,先一波将隐患剔除,然后经过实演的机会,筛选出真正的能战之兵。哪怕是十存其一,二十存一。也得干。”
“末将赞同。”老皮依然是第一个应声同意。
“对,兵在精而不在于多。末将亦赞同。”虽然知道黄冲一贯倡导的方略,但第一次由他讲出口,唐康还是蛮佩服的。
“我也同意。但粮草保障和人员管控必须要有切实方案。”
大方向上,朱骥也乐见黄冲一系统的练兵安排。但,细节决定成败。他认为,必须要解决这两项,否则,便无从谈起。
“还是那句,某这里没有十全十美的保障计划。咱们都未曾有带领千人作战的经验,俗话讲,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现在有四个,但如果你一再坚持己见,那便还就按俗话所说的好了。”
“但某想,你若连这步都不敢,也不配别人唤你句将军。”
解释不通,黄冲直接摆出了威风。有梦想的人总与他人存在差异,目前阶段他暂时离不开朱骥,但若是被迫无奈,也只得放弃。
行军作战,部队的基本要求。受过不少熏染的朱骥当然明白并认同。
“啪。”“好。朱骥领命。”拳头擂在了桌面,“但求一事,此次出兵,朱某自请负责粮秣的征调和督运。”
“就是嘛,还是四个臭皮匠保险。朱老大愿管后勤,某正巴不得。”
果然,朱骥经不得激。虽然入学读过书,他比唐康光识字要强上许多,但眼界和胆略还远远不够黄冲来得高远。
“我愿为前锋,在前侦刺。”老皮的积极性很高。
“且慢。步兵营与火枪营都需要侧翼,你跑前面去了,后面突发了状况怎么办?”朱骥一句话,将皮仰尧问得哑口无言。
“让他带骑兵营走墙外。既可侦查,还可打打兀哈良部族的草场,最好能缴获些牲畜,补充一下途中的肉食。”
这不是命令,而是商量。包括唐康,三个看向朱骥,也只有他有些经验。
“只要他够胆,还有就是不把自己当作大明军人。你讲的也不是不行。”
“是当强盗吗?”唐康一脸的向往,问。
“当什么都可以,只要您朱老大认为行就行。是吧,黄大将军。”
“路上再调整吧。某只是这么一说,实际情况到时候会复杂得多。沿墙走已经是最保守的路线了。如果到时候真的像朱老大讲的,一趟下来,搞成就咱们四个回来,以后也没脸再在圣前夸口了。”
“让王秀才在家坐镇,行吗?”唐康在提醒黄冲,王家麟的任用还需小心。
“要不将王知县也留下吧。”朱骥试探性地问道。王晚亭业已三日前,骑着他的毛驴入了新营。黄冲将他视同与王家麟一样,做了相应兵部申报。
兵部对粮秣、军械不慎积极,却对官校任免反应迅速。行文有云,千户所任须公推,唐康、皮仰尧及夏日高勒三人,只准了皮仰尧一人。
目前,唐康和夏日高勒只能为副千户,假代千户之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某看得出他完全能协调好密云方面的关系,只要不至于断供米粮,一切等九月间回来再说。”
王家麟确实能胜任,除开管辖的菜户耕植很见成效,与东协都监张国元之间的配合也是恰到好处。让四个胡柴惯了的家伙,有时间专心放与军务。
王晚亭不同,黄冲必须将他带在身边。一来是来往行文的需要,二来则是张娘娘的交待,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暂定唐康于前,行墙上,枪营随之。骑营先走墙内,刺探墙外状况后再做调整。”
朱骥的初步拟定还是趋于保守,但黄冲并未做过多的期望。他关键在算时间,如果夏、秋两季不能完成拉练,那等于第一步都跨不出去。
“你三个月的代理期限未到,按你说的办。”他很鬼,鬼得让朱骥当面朝他翻白眼。
但他更累。这是一种磨砺,对他军事天赋的修正以及性格的打磨。只有通了这关,他才能真正融入到大明军人当中。
目前皇帝对他稍有改观,尤其在亲督粮秣的安排上,很是认可。能识得关要缓急,这一点很难得。更难得的是,朱由检的枕头边,新刮起了对黄冲处处有利的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