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8章 死水微澜(1 / 1)江边村豆腐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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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生在于抉择,可黄冲晓得,所谓抉择更似一种注定。

以前的他不信神不羡仙,经历许多之后,超越了信与不信的阶段,他要个结果。

结果就是,曾经的选择必也是将来的选择。

“嘭。”崔仁仰面倒地。

“我说娃子,你叔俺…。”

“嘭。”起身嘟囔的木匠再次被摔了个仰八叉。

慕斯臣塔塔儿矮蹲着虎躯,双目紧盯着慢悠悠撑地起身的对手,转动着右拳手腕。

“哦。”大个子喝声倒彩,然后身后的一伙渣子也“哦”地附应出更大的呼声。

在对手将要直起身之际,塔塔儿的大拳头又猛然挥向他左脸。

木匠直接先倒了,一脚踹中她的膝盖,将她踢得接连倒退出五六步远。

“呸。”

吐在草地上的血水中有一颗黑黄的牙齿。他也猫下上身,眼睛里冒出恼怒,还有不屑。

噔噔噔,塔塔儿直撞过来,如一头蛮牛。

木匠又先倒了,一脚反向旋扫向对方的后脚踝,这是他的绝技。

塔塔儿硕大的身躯向前翻了个跟头。奔跑中的人,重心在前,腿跟不及立马就会摔倒。

大口喘着粗气,双方像两只斗鸡,再次拉开了架势。

依然是塔塔主动攻击,微侧着身,一步一步往前趟,单手一下一下前伸,试图揪住对方。

被逼迫得步步倒退的木匠,双拳不停地拨挡着她的手掌。

“呀。”

被抓住的木匠往后就躺,缩起双腿,飞快地来了个兔子蹬鹰。

“嘭。”

很重的一声,柔软的草地上砸显出一个浅凹的人型轮廓,再度挣扎起身的塔塔儿嘴角也在滴血。

“莫要怪叔,是卫队长非要俺同你打一架。”

原来,主动挑衅的竟然是他。

大口的白雾从塔塔儿的阔嘴里喷出,她依然保持着不丁不八的步伐,亦如方才,继续进攻。

被揪住双肩的木匠再度向后仰躺,缩退就蹬。

“啊呀。”

然后,他就甩飞在半空,在足足有两人高的空中划过。

紧接着,与大地来了个最紧密的接触,啃着一嘴的杂草和湿泥巴,一副无力起身的样子。

“还要打吗?”

一只膝盖跪压在他的后脖颈上,塔塔儿笑着问。

诈死的木匠挣扎着反勾双脚妄想翻盘,腰椎骨上又重重中了一膝盖之后,无力的将四肢在地上胡乱拍打。示意认输的同时,像极一只被人捏住的四脚蛤蟆。

“缴了他的铳。塔塔儿小队长,快缴了他的短铳。”

落井下石是渣子们最乐意做的事,奔近身的瓜桶欢快地向已不是小队长的塔塔儿提议。

“别别别。”

死蛤蟆状的木匠一听,在塔塔的大手掌探入衣裳之前,奋起蛮荒之力,及时翻转身来。虽然依旧被一支大脚死踩着,双手护住后腰的短铳,拼命压住后背。

短铳是他比老婆还亲的姨娘,打死也不绝让人。

“娃子,娃子。你听俺说,别…别听这些人的。都是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别…别让他们教坏了你。”

“给不给?”

肚皮上的大脚一用力,木匠差点连屎都被她踩将出来。

“别…别的都行。”

仰望着越来越多凑近的脑袋,崔仁木匠真的急了眼,扭动身子,拼命挣扎。

“我就要你那把短铳。”

得意洋洋的慕斯臣塔塔儿戏谑地说道,谁叫是他挑事儿的。

“砰。”

一声闷响过后,惊愕闪退的人们,望见木匠的双跨之间,升起一股袅袅青烟。

春风吹,桃花开。

冰雪消融,大水谷两山相夹,气温回升得快,山巅尚有白盖头,花草树木已疯长。

拳要打字要写,一贯身体素质不错的黄冲坚持每日的锻炼。

“此处花开得早,怕是底下有地热。”

“大帅。”

看见他心情不差,夏日高勒就开了口。

“慕斯臣塔塔儿那娃子,一路都野惯了的,放在王校尉的医疗队怕是要时不时给人添麻烦。”

“哦,哦。”

春色山景不错,黄冲回帐沿路瞅着,没怎么在意他的话。

“好嘞,好嘞。大帅您这是肯了。”

“某啃啥了?早上吃什么?”

但凡能说到吃,周围人基本断定大帅心情肯定不会太差。

“河虾香菇沫子煎饼,严小姐亲手做的。”

严小姐当然就是大帅的宝贝徒弟冬至,新任的医疗队副官,掌理实际的医疗事项。

“好,还是自己人牢靠,那个鬼厨子天天脑瓜里捣糨糊,总也弄不出一样人吃的。”

话很好理解,行军在外,人和畜生一个桶子里取食,同一条沟子喝水,不稀奇。

“对对对,不行再换,大帅。”

“换人了?”

“上个月就换了,身为您的卫队长,您吃得舒不舒畅乃是大事,职责所在嘛。”

“那他娘的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的路数,不是白水煮就是笼屉蒸。”

“厨…厨子不都是这两样的吗?”

一讲到吃,军营中现有的人,估计没哪个能说得过黄冲。瓜桶那种,连关二爷面前耍大刀都不够称。

“还有烧烤煎炸呢?你该总听过回锅肉、叫花鸡的吧。如今这个也不行,没啥水准。”

“对对对,没水准。我这已着人,到京城酒楼里给您请了去。”

“真的假的?别半路再找个话都讲不全乎的,还硬说京中的名厨。”看来他的心情着实不错,连进了营地依然在惦记着厨子的真假。

“太康伯亲自发的话,张惠请的人,现在老营的半道上,我绝敢不诓大帅。”

“嗯,好。”

满意之极,总算张府还有人记挂着自己。

“大帅。”

帐门前后排站着四个,王晚亭和冬至,以及冬至寸步不离的俩贴身丫鬟。

“布岗哨,咱们进去说。”

“警戒。”

吼过之后,夏日高勒随着他们也溜进帐来。他是不懂啥叫好厨子,但对好吃的,特懂。

“那边弄妥了,三进的大院子,全都是王家麟亲自挑的人。”

“有劳世兄,等风头过了,再让他父子回营。”

原登莱巡抚孙元化如今成了块姜,被猴似的黄冲捡在手里,扔又舍不得,吃又怕辣着。

“咦,某好似在哪儿见过你。”

冬至替他将长矛摆在枪架上,鸢儿递过来热腾腾的毛巾,还特意仰起张小脸。

众人全是一身戎装,本分的杏娘垂着头,缩在桌角往碗里盛着粥,夏日高勒和王晚亭毫不客气地在搬条凳,桌上两大碟的煎饼,冒着鲜香气。

“婢…婢子,原在…。”

没人再理她,黄冲接了竹筷已经挤到桌边,与另两个大快朵颐,吃起煎饼喝起热粥。

“大帅,还让塔塔儿当小队长吧。”

夏日高勒想趁此难得机会,将之前的事儿说定下来。

“不行,六个死了仨,两个现在还躺着,由你瞎折腾,等不到下次开仗,怕一个都剩不下。”

“那娃子有把好气力,调来医疗队,确实曲了她。”

三人亲如一家同桌吃饭是最近才难得开始,当面点评营中的人事安排,王晚亭也是头一回。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没办法了。闷闷地喝完碗里的粥,夏日高勒捻起两张煎饼走出帐外。

“地方不错,虽种不上庄稼,放牧倒是不错的地。”

“大帅的意思,是打算将这块地归在护天营名下?”

“若是能办得成,起一些房屋,把所有人都编入军户。也算是有处可供打猎的地方。”

原来这厮不光看好地方,更看好这地方的野味。

张成又挨教训了,这次不是因口齿不清咬字不准,而是声音不够响亮和忘向官长行军礼。于是,被颇有闲情逸致的皮仰尧一个大巴掌,呼在了帐篷上。

爬起身的张成第一件事是扶正自己头盔,然后垂头撇下条左腿。

“肆营指挥使大人,王校官着我来讲,今天暂不用去夜读。”

“真是个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笨家伙,晓得了。”

营中兵丁要人人识字,军官有更高的要求,大帅最近下达了命令,并颁布了具体的考核标准。开设夜读是专供军官们学习军事及文化知识的创举,本是由孙氏父子负责,但他们现在已不在大水谷。

前天老皮被王晚亭当堂训斥过,缘由就是他太笨,到现在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

憋屈窝火的他,便拿了原话奚落起新任的传令兵。

“等等,你等等。”

大概是因毕竟是大帅身边的人,老皮走过去,拍了拍对方小肩膀,拿出把蒙人常用的带鞘短刀。

“指挥使大人,不知还有何事?”

“拿着,人还没刀长。”

小刀子很漂亮,弯弯的银饰手柄,皮革刀鞘上还缠着密密麻麻的彩线。

“谢指挥使大人。”

张成接受了,一副欣喜的样子。

“回去跟大帅讲一声,老皮不是不想好好读书,实在是脑袋瓜子天生就笨。”撸下顶上头盔,皮仰尧抓脑门想着措辞,“别的人讲的我也听不懂,他以前说的就蛮好。”

“您的意思,是不是请大帅亲自来夜读学堂上讲课?”

“对啰,就是这个意思。”

“我一定将这意思转达大帅,指挥使大人。”

“转达有个屁用,我没有嘴啊。”说着说着,老皮又发起了毛焦,“你不也算个读书人嘛,总有个主意吧”

…。一直以来,张成除了受欺负就是受欺负,被人相求,还收到人家送的东西,也算是有熬出头的感觉,但与大帅相关的事,谁也拿不准。当下,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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