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10章 心寒至极(1 / 1)江边村豆腐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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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州同属侯爷藩地,将军手握重兵而置之不理,如水压机等重要设施遭到破坏,责任谁当?”郑崇检急了,脸色不善起来,做惯大官的人自有一股威仪,一旦发怒,还是蛮吓人的。

“是啊,夏侯将军,侯爷不光命你扼守镇番卫至宁夏及宁夏至葭州两处关外要道,也许了你机动于三地的权限啊。”

“总理大人讲的没错,我认为葭州没必要救,所以便不救。”

“啥?”问话的两人都觉是耳朵出了毛病。

“莫说成守备手上有八百可战之兵,便是仅有三百,仅守城内已绰绰有余。”夏侯青解释道,并难得地用出了一句成语,看神情,似乎还有几分得意。

“你的意思是说,葭州城易守难攻?”

“若是贼兵围困日久,内里又粮草不济,还有人心恐慌之下生出变端来呢?”郑崇检是带兵之人了,所列举出的问题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极有可能。葭州虽名为黄冲最早的属地,却是多方势力交织,人心最不稳定的一个地方。

“二位官长无需担心,末将已做好了安排。”

“哦。”总算有了句让人久悬的心放落一丝丝的话,张嫣早觉同他们府军打交道生涩得死。

“能说说吗?夏侯将军。”郑崇检就这点与其他文将不同,事无巨细先问个明白,做事也常常秉持实事求是。

夏侯青脸色的得意明显增加了两分。都讲女大十八变,再怎么强悍还是女人,也到了对雄性有古怪心思的年龄。薄薄的嘴唇再次很有风姿地开启:“夫人及郑指挥使都是官长,末将所做安排也不便同你二人保守机密。首先,贼兵不敢贸然出到关外,所以叁旅有四百人就驻扎在乱井儿附近山坳里。”

“嗯嗯嗯,很好。”不光是张嫣,郑崇检也觉出同黄冲直辖的几个军头讲起话,异常困难。

“方才末将已经讲过,城里人并不多,那里本就设有不下五处的制造火枪、炸药的工厂,武器弹药充足还不缺水。我的这四百人只要负责传送情报和运输粮食,他们就是十万人也攻不下来。哦,对了,成守备已经在北门加筑了两列炮台。”

两列炮台是镇番属地特有的叫法,他们的火炮全是机动的,由马或人力牵引,打完就拖走。

“至于人心不稳。末将没有让人心稳定的办法,只有依赖成守备自己。若真的因这个而丢失了葭州城,末将认为还不如让李瞎子将内里的人屠尽,也省得再夺回来后还要被他们卖了。”

现在终于晓得这丫头的心思了,就两个字,狠辣!

府军作战的宗旨为赢为自己少死人,其他的根本不在乎。啥坛坛罐罐,啥民心所向,统统都是狗屁。

“明白了。”张嫣被她半说服了。

“榆林是李自成的故土,怕就怕他会亲自带兵回来。”郑崇检还是不无担心。

“末将便再说一桩新接的军令,侯爷已派肆旅在星夜往回赶的路上。”夏侯青挺起本就高耸的胸膛。

“肆旅先回来?”张嫣讶然。按日程计算,黄冲应该还未收到孙传庭战败身亡的消息,难道还真能未卜先知,让最能打的庆生率先赶回镇番,准备同李自成进行决战。

“是的,末将已经算过,葭州城早先至少储备有半年的粮食,加上我送去的肉干,坚守八个月不在话下。”

“若有八个月的储备,加上军械充足,成守备当能一守。”郑崇检终于晓得府军这群娃子兵的厉害了,从这名不现身不露水的女将身上,就可以看出,黄冲的手下没一个是摆给的。除了那个叫龙老爷的二师侄。

“侯爷的军报有没讲肆旅何时能到?”张嫣的眼中无端有了些怒火,那是源自对反贼李自成的不共戴天仇恨。

“尚无。我只接到传报,肆旅先回镇番卫,调伍旅赴宁夏,壹旅、派驻西宁。只余陆旅留守原地,西番、沙州等地同时在招募新兵,贰旅完成驻地防务之后也返回西宁大营。”

“还有吗?”郑崇检并未收到军报,因为不关他的事,他所领的仅是守卫地方的屯卒,唯一能拿出手的是贰旅的长枪营。

“有。”

夏侯青从甲胄底下扯出了一张简图,就近按在一张方几上。张嫣与郑崇检立即凑近前来,黄冲是个地图痴,其属下将领也都是手不里图。所谓上好下效,在这点上贯彻的由于突出,现在连郑崇检在祭旗堡的署衙内也悬挂了份大大的周边舆图。

虽然大军赶路还有数月才能到达,但单从黄冲把几个主力分派的位置,已是打算大举清扫渗透陕西的乱贼。

“这一边。”夏侯青的手指划过镇番、宁夏、葭州,“将来是壹师的防区。”

“壹师?他是打算一回来就进行扩编了?”郑崇检看了下张嫣,这回终于算是合了拍,替黄冲大举扩兵打下了基础。

“我部和叁旅、伍旅将被整编为壹师,统一指挥。”指着图,夏侯青解释道,“所有火炮以后单独成立营,由师部直辖管制。除了防守部队,各旅部不再设置火炮、床弩等重型军械。如此才能在这么广阔的区域,机动灵活地作战。”

风已止,雪不大。泥泞的小道上,成排摇晃的担架缓缓抬入半呈齑粉的小城。

半塌的门洞清理得还算通畅,沿路几件硕大的条石表面没有积雪,仿佛在向路人述说白天的惊心动魄。

一根黑杆长矛,像扁担一样搭在两头,落寞的黄冲如歇脚的老汉,半张屁股顿在中央,下俯着身躯,盯着一个又一个或伤或残或已无声息的伤患从眼前被抬过。张成拿着一团分不清颜色的湿布,正帮他搽拭脸侧、后颈的血垢。

“停。”

穿文山甲的府军官兵不多见,救援队现在能做的仅限于派出两名体格高大的人来抬,再有就是加盖了一截张毛毯。电子书坊xinf

“冬至。”趴过来的黄冲朝着被泥血糊住的那半张脸急唤。

没有反应,那名闭眼的伤患似乎在沉睡。当黄冲将目光扫向平躺的那具身躯,眼里映出了失望。

“不是大小姐,侯爷。”被张成抄在腋下勉强起身,然后他一瘸一拐退回到矛杆上。

“侯爷。”牵马的卫兵将一张薄毯掩在他小腹与膝盖之间,也恰好遮盖住右腿外侧半截露出的箭杆。

“侯爷,侯爷。”奔来的桩子骑在马上单手控缰,右手将件大氅在头顶不住甩动,四下张望。

“这边。”张成喊。

“找到了,大小姐找到了。”跳下马,朝黝黑的门洞,桩子疾跑而来。

“在哪?”

“在大帐。”

见着他单腿蹦过去,两侧连忙伸手来搀,桩子则双手撑开大氅,打算先帮他披上。不想吊在左手的马缰和鞭子被他一把夺去。

“驾。”

咬牙跃上马背,黄冲冒着越下越大的雪,向着十里外的帅帐飞奔。

三顶金色大帐敞开着,虎视眈眈地凝望着雪夜中的雅砻大草原,周边灯火通明中,一队队步履森严的士兵在巡逻。

周边林立的帐篷中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庆王望着那些身影,不停来回跺着脚,肃王将肥硕的身躯僵靠在中央大帐的门框上,宛如一尊望夫石,一动不动。

“禀二位王爷,贰旅抓到了图鲁拜琥。”

棉袍、链甲统统已被扒去,五花大绑的图鲁拜琥被一队士兵押至帐前。

“这个就是捧喇嘛臭脚的固始汗,被放逐的和硕特叛徒。”

“呸,你这个蒙族人的耻辱。”

“为我察哈尔蒙古忠实的盟友却图汗报仇,处死他。”

“杀了他。”

“牛车分尸。”

“对对对,五马分尸,以藉慰我府军战死的英灵。”

…,…。

分开两旁愤怒的人群,庆王已举步向前,望夫石的双眼内迸发出了狠厉的光芒。

“也许把他当众吊死是个不错的主意,就像哈密总督苏里唐一样。”

“好你鞑子头,见着寡人为何不跪。”

听肃王说起苏里唐,庆王立时脚痒难耐,脚尖不由自主点在对方肩头。唉!衣服太多,对方又身形高大,他劈叉的功夫还远不够炉火纯青。所幸使出的脚力足够,把个半死不活的图鲁拜琥给点了个趔趄。

趔趄中的图鲁拜琥被身后窜来的一股旋风卷翻,仰面扑街。

“侯爷。”

“冬至呢?”

也不晓得他在问谁,众人才待启口,瘸旋风已穿过中央大帐,卷入后账。

“侯爷。”鸢儿第一眼就望见他那条还在滴血的裤管,“快来人。”除了四个丫鬟没见其他人,不过黄冲见着了一面屏风,正正敌挡在灯树的后面。

“刚刚才睡下,她。”弯腰勾头跟着那条一拐一拐的腿,鸢儿向后挥动白狐袖套连声催,“快唤郎中来。”

“没大碍吧?”见着架子床上从头到脚被包裹成粽子状的熟悉身板,黄冲长吁出一口气。

“没大碍没大碍。”蹲下身的鸢儿甩开了手笼子,试图却又不敢碰触那截箭杆,“那谁,快搬椅子过来。”

“哎。”才消停不多一会的四个丫鬟,接茬忙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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