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国君准备撤离,而那黑龙宫宫主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刘公公这次学聪明了。
“陛下,要不要派人将那反贼拿下?等到彻底肃清了黑龙宫的残留势力我们再做打算?”
南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恨极的男人,最后他还是没有动手。锦云说的对,无论那个人再怎样,自己的体内依旧流淌着他的血。
他不能手刃自己的“父亲”,这是南词不能做的,也是他最想做的。
微微皱着好看的眉头纠结片刻,南词最后还是挥了挥手选择放弃。
“可以,你去办吧,将我的佩剑一同带去。”
“谢陛下。”
从南词手中接过佩剑,刘公公在禁卫军中挑出几人便迅速的带着他们押过了黑龙宫宫主。
兵败如山倒,更何况自己的人马还未决一死战便彻底的归降了敌方。
此时的黑龙宫宫主面如死灰。
二十一年了,他用了长达二十一年的时间布下的这个局,为了至高无上的王位他丢弃了结发妻子。
不曾想最后却被自己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给毁了整个棋盘!
儿子,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为什么要选择背叛!
分明自己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黑龙宫宫主低垂着脑袋,没人能够看清他的表情,更没人能够早些发现他的癫狂。
成王败寇,在黑龙宫宫主的字典里从不允许“失败”这个字眼存在于他的生命中。
于是他走了最极端的一条路,也是最惹人憎恨的一条路。
悄无声息的用衣袖遮盖住双手,黑龙宫宫主在经过南词身边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俩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最后还是黑龙宫宫主率先开的口,因为他绝对相信若是他不开口,南词便永远都不会主动与他说话。
“词儿,我自认这一生没有后悔过的事情,可如果说愧疚的话,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很是惭愧。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不配当你的父亲,甚至不配活在世上做一个人,可我是真的为你好。阴曹地府,父亲先去探一探,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
这一番话黑龙宫宫主说得很是和蔼,若不是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说不定在场的都会被他的伪善给骗过去。
但是南词不开口,他们谁都不敢擅自行动。
其实黑龙宫宫主的话都是真真的,只是话里有话,他们能够听出来多少就不知道了。
看着站在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南词,黑龙宫宫主抬起双手摸上了南词的脸颊,随后被南词一个侧头甩开了。
感受着手掌中那属于南词的温暖,黑龙宫宫主笑了笑,而后一路大笑着走向了地牢。
不得不说黑龙宫宫主确实是个枭雄,但输了就是输了,一个连自己骨肉至亲都可以轻易抛弃的人真的配不上“父亲”这个满是光辉的字眼。
……
皇宫中的黑龙宫残余势力没有了领头人的主宰很快便被解决了,而那足足占了三个山头的黑龙宫更是在第三天晚上便被彻底的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三天的劳神伤身害得南词连锦云的二十岁生辰都没能陪她好好过,这下黑龙宫的事情一结束南词便顾不得休息,迫不及待的一路奔向了锦云的宫殿。
此时的夜晚已经很黑了,刘公公依旧掌着灯一步不停的跟在南词的身旁。
国君君后这对新婚夫妇连长辈的茶都来不及敬便因为黑龙宫的事情操碎了心,国君忙外,君后忙内。
这几天来没有谁不夸赞他二人的,好不容易得了空刘公公更是早早的便为南词准备好了宫灯。
最后刘公公因为跑得太快,现在到了都还微微弯着腰不停地喘着粗气,再一看自家国君更是因为激动而面红耳赤了起来。
“国君,需不需要让,让宫女通报一声?”
“不用。”
南词朝着刘公公摆了摆手,随后调整了一下状态便带着刘公公大步走了过去。
“奴婢参见陛下。”
“奴婢参见陛下。”
门口的两名宫女见了南词突然造访慌张便赶紧行礼,也不想想这时的国君哪还有什么时间去跟她们墨迹。
“嗯,你们都下去吧。”
南词接过刘公公手中的宫灯,随后正敲着门却忽然觉得眼前没由来的一阵晕眩。
“咚咚,咚咚。”
“啪嗒!”
宫灯落地在这安静的夜晚砸出了一声极其清脆的响声,宫殿内还未休息的锦云耳尖听着便起身走了过来。
“外面是谁?”
无人应答。
见是如此的情形,锦云心里甜滋滋的,轻声一笑便加快了脚步。
锦云知道,是南词来了。
“南词……”
将宫殿的大门打开,锦云本是想好了如何给南词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眼前的南词会变成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模样。
雪白的毛发,无神的双目和那幅缩小了近一尺的驼背男子真的是南词吗?
锦云不敢相信,但是那张与南词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是让锦云不得不信。
轻手轻脚摸上南词的脸颊,锦云的声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南……南词?真的是你吗?”
后者并没有回答锦云,他只是无力的笑了笑,他的笑容苍白而绝望。
这一刻,南词只字未提却是胜过了千言万语。
“南词!”
将面前那个风光不在的人轻轻揉进怀中,锦云再也克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的南词,身上没有了矫健的线条与壮硕的肌肉。
现在的他浑身都是干瘪的皮包骨,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他们分明,分明才一天没见。
“南,南词,为什么?”
南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说出一个字都是花费了他巨大的力气。
但他终究是要与她告别的。
俯在锦云耳边,南词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是锦云最不喜欢听到的,却也是她再也听不到的。
“对不起……”
听着这话锦云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抱着南词肩膀的同时,眼泪无声的滚落进了南词的脖颈。
终是一颗泪珠,凉了两个人的心。
锦云抱着南词哭得很是厉害,但她为了不让南词难受一直都是在憋着自己的哭声,可那个人却是再也感受不到了。
“南词,南词!啊”
原来,心脏窒息的疼真会要了一个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