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冬梅的事情,齐晓梅难过了好几天,刘大海和孙永强也不敢再提及有关二人转的任何话题。
村里人对许冬梅同情了一阵子,又开始说起王桂花的不是,言说都是王桂花逼的。因为时值新年,各家各户来回串门,甚至还有去其他村庄走亲戚的,大家嘴里谈论最多的,都与许冬梅有关,而最后的落脚点都终结在王桂花的名字上,因此王桂花的恶名,一下子十里八村都传开了。
王桂花为此气的在村里到处骂娘,却没人再愿意搭理她一眼,各个都想躲瘟神一般,绕着她走路。王桂花为此又跑到村委会去闹,言说要帮忙恢复她的声誉,刘荣宝规劝她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歪”,辩驳不在搭理王桂花。
不过人们都是很容易善忘的,前几天泛滥的同情心,很快因为新年的忙碌,而逐渐变淡,最后没有人再提起许冬梅的事情。
张大庆准备回城打工,走之前来到刘大海的家里。
“大海,你想好没有。”张大庆叼着烟卷问道:“刘叔和刘婶同意你去吗?”
“我爸没啥意见,多出去走走看看,也是长些见识。”刘大海笑着回应道:“我妈不大愿意,我走了,她一个人看着小燕,再操持家务,有点累。”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啥时候走。”
“我准备十五之前就走,城里十五比这儿热闹,也能挣点好钱。”
“行,那我听你的大庆哥。车票钱多少,我先给你!”
“不用,我带你出去,咋还能要你车票钱,留着吧,等你赚了钱再说。”张大庆丢掉吸完的烟卷,拍了拍刘大海的肩膀,“好好收拾一下行李就行,走的时候我来找你哈。”张大庆说完,便挥手告别。
“慢走哈大庆哥。”
刘大海送走了张大庆,没有转身回屋,而是去了齐晓梅家。
“咋这么急就出去呀,咋地也得在家过了十五呀。”齐晓梅听刘大海要赶在十五之前跟张大庆出去闯荡,不由得有点舍不得。“这一去,得啥时候回来?”
“我第一次去,先去开开眼去,如果真的像张大庆说的那样,就多待几天,不好就早点回来。”
“嗯,那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呀。”
“放心吧,有大庆哥在呢,怕啥。”刘大海嘻嘻笑着,“别太想我哈。”
“臭美。”
刘大海跟张大庆走的时候,齐晓梅亲自来江边送他,刘母牵着刘小燕,和刘大海千叮咛万嘱咐的,终究还是舍不得儿子远行。
“妈,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的。”
“你就是心野,在家种种地多好,往外面跑啥。”话虽这样说,还是往刘大海兜里塞了点钱,“在外面别舍不得花钱,照顾好自己哈。”
“没事儿的嫂子,大庆啊,照顾好大海哈。”张大婶子倒是心宽的很,一边安慰大海母亲,一边和儿子告别。
刘大海探探头,发现孙永强不在。齐晓梅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于是解释道:“永强去赶集了,还没回呢。”
“嗯,我和永强说了,这几天他放假,可以时常去你家帮把手的。”
“你倒是会安排人。”
“咋了,这村里还有比永强更靠得住的吗?”
“那倒是,我娘也说,永强比你靠得住。”
“啥意思?”
两人正说笑着,大汽车踩着江面来了,车门呼啦一下子打开。
“大海,上车了!”
张大庆拎着包裹,就往车上挤,刘大海急忙跟着后面。
“妈,晓梅,你们回去吧!”刘大海一边上车,一边扭头和众人告别。
“到地方了,记得托人带个口信儿回来哈!”
刘母不舍的叫喊着,一旁的刘小燕以为哥哥要永久离开,在一旁大哭起来,要找哥哥。
齐晓梅急忙把刘小燕抱起来,安慰道:“哥哥去给小燕买好吃的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刘大海扒楞着汽车的窗户,挥手叫喊着:“走了妈,走了……”
一阵北风吹过,顿时把声音吹散在了风里。大汽车关上了门,吭哧一声,压着冰面,斜着向远方驶去。
齐晓梅和刘母挥了挥手,直到车影消失不见,才在张大婶子的催促下,回了家。
齐晓梅往回家走的时候,见到孙永强赶着马车走了过来。
孙永强拉了一下绳子,把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拣起一包中药,递到齐晓梅手中。
“晓梅,给齐婶捎的药。”孙永强咧着嘴笑着,见齐晓梅一个人,便问了一句:“大海走了?”
齐晓梅结果草药包,点头道:“嗯,这包药多少钱,我回家把钱给你。”
“啥钱不钱的,这是我给齐婶的心意,咋还能要钱呢?你把我当啥人了。”怕齐晓梅还要推辞,孙永强又补了一句,“大海走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的,我可不想大海回来埋怨我不守信用。”
齐晓梅听到是刘大海安排的,这才安心的收下草药,一旁的孙永强看着眼里,心里掠过一丝酸涩。
“晓梅,我送你回去吧,天怪冷的。”
“不了,走着更容易暖和。你快点回家吧,省的大娘惦记。”
齐晓梅露了一个微笑给孙永强,而后转身踩着雪地往家走。孙永强望着齐晓梅的背影,盼望着她能回头看看自己,但直到齐晓梅转弯,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齐晓梅回家后,取了一包草药用水泡了起来。草药要润湿润透后在熬,才会出效果,这是乡里卫生院的大夫告诉的。
齐晓梅又给炉子填了点劈柴和苞米骨,简单的扫了扫外屋地,这才回到屋里歇息。
“晓梅,我看着永强比大海强太多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葛凤兰这次用着很平淡的商量语气,但齐晓梅听了仍然觉得厌烦。
“娘,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心里只有刘大海一个人。”说完,齐晓梅拣起围巾,又起来准备出去。“不和你说了,我喂鸡去。”
齐晓梅转身躲了出去,葛凤兰盘腿坐在炕头,靠着火墙叹息道:“唉,真是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