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给我三本练习册!”之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老板擦干柜台,微笑地问:“小朋友,请问你要买哪种练习册?”
之一说:“我要六年级下册的数学练习题。”
老板不可思议地看着之一:“小朋友,你确定要买三本吗?人家那些小孩一本就要做个两三个月,你三本要做到猴年马月?”
之一不耐烦地说:“哎呀,说了三本就三本,老板赶紧把我找找。”
老板摇摇头说:“现在的孩子,压力真大,哎。”
老板走到一个书架,这里是六年级的区域。老板问:“你要哪一方面的习题?”
之一说:“这要能让我考试考好的都行。”
老板东找西找,打量地说:“要题多的,还是少的?”
之一说:“肯定要多的,不多我买它干嘛。”
老板点了点头,眼睛扫过最上的一层,紧接着第二层、第三层,老板以迅捷的手法,剔出了三本他以为好的习题册。
老板捧着书走到柜台,问:“小朋友,这三本你看行吗?”
之一递过书,翻阅出来,一目十行,感觉质量不错,还有淡淡的书香,连忙回答:“可以,谢谢老板。”
之一问:“这里一共多少钱?”
老板微笑地回答:“七十五快钱。”
之一翻了翻口袋,发现自己的钱不翼而飞了,之一慌了,就呆着那里,不停地摸着口袋,衣袋、裤袋都摸了两三回。
山爷给的一百块就这么不见了,之一一时难以接受,想想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钱不见了,马上要考试了,习题也买不成了,说不定还会被山爷大骂一顿,他的心像一片落叶,一会儿披风吹进深渊,一会儿又飘向云天。
手不停地抖着,还不是摸着口袋,好像有点不相信,怀着茫然的恐惧,犹如一个受伤的人当一只手指接近他的伤口时会本能地颇抖一样。
老板用伶俐的目光盯着他,也不说话,好像是等待之一开口。
之一立到他面前就觉得不寒而栗,经受不住他那锐利的目光。
终于,之一放弃了,他承认了自己把钱弄掉了的这个事实。之一恳求地对老板说:“老板,能不能先把书给我,我明天再把钱给你?”
老板冷漠地敷衍道:“小朋友,要不你明天再来买吧,我现在把书给你了,你明天不来,我岂不是要做亏本生意了?”
说完,老板一把把书收入柜台。
之一怀揣着沮丧的心情走出了书店,想刻意出隐藏失落,可落叶滋滋啦啦地打落着落木河中,也没有谁了解此刻的心情。
默然地笑着,却不知道心里再想什么,不想看,不想听,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吧。茕茕孓立,形单影只。之一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没了方向。
慢慢地,回家,之一害怕了,这是第一次,这么害怕山爷。
之一站在树旁,痴痴的望着纷纷飘落的叶子,心情难过的句子我的心似乎随着这些枯叶飞舞,最终沉入无尽的死水之中。
但黎明总在寂夜中苏醒,晚霞总在浮云中展露,山爷也在家中等候之一。
一个熟悉的身影,静悄悄地走到之一的背后,一双小手,绕过之一的耳朵,蒙住了他的眼睛。
她的声音如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脾:“猜猜我是谁!”
之一忧郁地说:“以柠,是你吧。”
以柠放下手,噘着嘴,调皮地说:“一点都没意思,这么快就猜到了,不好玩。”
之一沉默,眼没看向以柠。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以柠的到来而改变什么。
以柠凑到之一的身前,发觉之一有点异常,顿时严肃了起来。以柠蹲下身子,贴近之一,平和地说:“之一,你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之一说:“没什么。”
以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之一现在很失落,以柠安慰地说:“之一,有什么事你跟说,我们是好兄弟啊,你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之一推开以柠,面无表情地说:“你走吧,我没事,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以柠又慢慢靠近之一,眉毛倒竖,纠结得点头:“之一,我们去个地方。”
一把拉住之一,这个小姑娘,年龄挺小,但力气却蛮大的。之一被以柠牵着,虽然不情愿,也没阻止。
划破了傍晚的风,少年和姑娘,在大街上飞驰而过,小手抓紧之一的手腕,直到手腕隐约出现痕迹。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马上就到了。”
“把我手抓疼了,放手,我自己知道走。”
“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还有多远。”
“马上,马上。”
他们跑过正在修建的初中,肯德基店,落木河上的桥,最后到了河边。
以柠把之一拉到落木河的张家村方向。
以柠放下了手,之一揉捏着手腕:“以柠,你到底要干嘛?”
以柠喘着气,扶着腰,说:“等我一下,就一下。”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过落木桥,咚咚咚咚,桥不断发出声音,好像在告诉之一,好些了吗?
她跑到了河的对岸,双手成喇叭状,对着河对面大吼:“之一,你能听见吗?”
之一看着现在自己对面的以柠,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之一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但却比任何人都喜欢回首自己来时的路,只有回首,伫足,释手时光才会轰轰烈烈的向前奔去。
感动,如沁人心脾的甘泉。畅饮甘泉,我们的内心变得澄澈而又明亮。
之一也朝着以柠吼去:“我听得到。”
以柠用尽力气喊道:“之一,你要记住我们是兄弟,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知不知道。”
之一莫名的哽咽起来:“知道了,以柠。”
以柠大笑:“之一开心点,我就是考试嘛,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行。”
之一呲着嘴:“不是这件事,我跟你说,你过来,风有点大,有点听不见了。”
河上的风呼啦呼啦地吹,好像是刻意而为之。以柠大喊:“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之一抛开喉咙,竭尽全力吼道:“我说,你过来,我跟你说!”
这时,风已经占领了它的地盘,不允许任何声音通过。
以柠说:“啥,你说啥?”
之一也难得回答,方正也听不见,何不如直接过去。
落木桥咚咚咚咚地响着,这一次,它好像在说,磨蹭什么,快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