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可以走了。”老师提着书走出教室。
“轰……轰”板凳与课桌相碰撞,木门不停地被人关关开开。
之一感叹,各个放学就像笼中猛禽,一打开门,一拥而至,不绝如缕。
大茂呼唤道:“之一快点,人都走完了。”
之一不急不缓地整理着书本,清点着该拿那些书回去,笔、本子、橡皮擦、水杯,井然有序地收拾着,“马上,马上就好了。”
柳柏序唠叨:“之一就是磨蹭,像个乌龟一样,一点都不着急。”
以柠小心翼翼地拍拍之一的肩膀,说道:“之一我走了,明天见!”
之一微微上扬:“明天见!”
以柠走出教室,看看大茂柳柏序,说:“你们明天见咯!”
大茂傻笑道:“明天见!”
柳柏序小声害羞的说:“明天见!”和刚才胸有成竹的模样相差甚远。
背上书包,一巴掌拍在大茂的屁股上:“走吧。”
天色已晚,夜幕星河即将来临,走出学校,奶茶店还红红火火的营业着,里面人来人往,点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和朋友们一起坐下来,悠哉悠哉,安和自然。
奶茶店的刘奶奶招呼着他们三人“天快黑了,路上注意安全哦。”
大茂嘴甜,麻溜地说:“刘奶奶,放心吧,我们胆儿大,不怕。”
刘奶奶笑呵呵地说:“就你会说,我也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
大茂客气地回答:“好嘞。”
这条道还是以前那条道,油柏路、落木桥都是以前的模样。还有新开的裁缝店、干洗店、家具店……
说起着家具店,就不得不说它和山爷的渊源。那天,这家店的老板找到山爷,跟山爷说了办店的想法,邀请山爷帮忙当监工,只要山爷有空,就可以来店里看看有什么需要补修的地方。
山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山爷也告诉他答应的理由:办店是好事;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这老头子也算有心;闲来无事,也好有个活儿。也就是山爷的理由,有点难以置信。
除此之外,在家具店的对面就是网吧,何川经常去的那家。
路过网吧,总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烟味太重,不敢多留。
大茂哼着小曲,和柳柏序打打骂骂,你追我赶的,回家的路上之所以有趣,是因为有一群朋友,热闹而又嫌弃。
之一问大茂:“你去过网吧吗?”
大茂惊讶地看向之一:“没去过,但听何川说,里面很有趣,我也想去看看,都就是没钱,所以没去。”
之一道:“这理由是个好理由,我就不知道网吧就怎么好玩吗?不就是有电脑嘛,微机课上不就有吗?”
大茂嘲笑道:“之一,就太low了,微机课的那个电脑能和网吧里的比吗,网吧里的机子用来打游戏可带劲了,我都想去玩玩。”
之一一脚踢去:“你去,看看你奶奶不把你打死。”
大茂说:“怕什么,奶奶没那么凶,顶多知道骂我一顿。再说,你不说柳柏序不说,谁知道?”
柳柏序冷笑:“我为啥不说?告诉你们,这种坏人前途的事,我才不会保守秘密的。”
大茂讨好地说:“我又没去,别生气。”
柳柏序道:“那还差不多。我告诉你,别去网吧,不然你会上瘾的。”
大茂连忙点头:“知道知道。”
之一问:“柳柏序,你跟我讲讲,为什么会上瘾?”
柳柏序正经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我爸爸说的。”
之一道:“看来你爸爸去过呦。”
柳柏序气愤地说:“胡说,我爸爸才没去过。”
大茂说:“那你怎么知道会上瘾?”
柳柏序经不住问,说:“因为我去过。”
大茂不可思议地问:“你……你去过?我再怎么看,都不敢相信你去过!”
之一也被惊住了:“快跟我们说说。”
柳柏序说:“我表哥很喜欢上网,经常去网吧打游戏,去年,我表哥来我家做客,吃完饭就不见他影儿了,到吃晚饭时,他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他,果不其然,他在网吧里。”
大茂好奇地说:“网吧里是怎样的?”
柳柏序说:“网吧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几十台电脑,可里面的人就不一样了,咽气熏人,还时不时说脏话,我去了一次就不敢再去了。”
之一说:“柏序,你居然是我们之间第一个去网吧的人。”
大茂也跟着说:“就是就是,没想到。”
柳柏序委屈地说:“我也不想去,但没办法啊。”
一阵闲聊后,夜已黑,三人各自回到家中。小普看见小主人回来,尾巴直溜地摇着,看起来高兴极了。舌头直溜溜地露出来,哈哈出气,一蹦一跳,犬吠透露出小普的兴奋。之一走到小普身前,摸摸小普的毛发,柔顺丝滑、白亮光鲜。
碰巧山爷从工具房里走出来,满脸灰尘,看起来灰里土气的。山爷用力拍去手上、衣服上、裤衩上、头发上的灰。朴素无华地说:“之一,回来了?”
之一凑近小普,贴着小普的脸上:“嗯。”
山爷顿时变脸,责问道:“回来了,还不去做饭?想饿死老子?”
之一一愣,放开小普,说:“这就去,这就去。”
山爷大笑:“瞧你这怂样,快过来,阿公看看你多高了。”
之一跑向山爷,看着山爷满头白发,已没有一丝丝的黑迹了,才发觉山爷老了,真的老了。
山爷拿出口袋里的卷尺,衡量着之一的身高。没有水分的老手按住尺尖,一提,一拉,中指穿过之一的头顶,定在卷尺上,“不错,一米五七,在同龄人里算高的了。”
之一也只是笑笑,心里却满是心酸,每一次发觉山爷老去的痕迹,心里就不是滋味。是不是山爷没发觉?谁知道呢。
之一说:“我去做饭了,阿公你先坐坐,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放下书包,撸起袖子,带上围裙,参水煮饭,这是之一唯一能为山爷做的事了。
山爷走出家去,用他那双满是老茧又粗糙的手,顺着小普的身躯,反复提摸。他对小普说:“我是不是老了?手使不上劲了,老同志,你会嫌弃我吗?”
可小普不会说话,一上一下的出气,尾巴有旋律的摇着,它突然叫了一声,好像在回答山爷:不会。
但山爷已经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