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说了,”林知予也不隐瞒,“那些流言你没必要理会,以前日子再难过,好歹现在都过去了,人生这么长,很多事啊回头一望,你会发现真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林知予这话像是在安慰葛瞻礼却也有几分说给自己听的意味。
人海浮沉,林知予似是悟出了人生的几分真谛。
葛瞻礼低头不语,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知予,你现在说话怎么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别说还真怀念当年你聒噪的样子。”
“好啊,葛小胖,你终于承认当年我很烦了,”林知予露出了久违开心的笑容,“其实我也觉得我那时候挺聒噪的,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纳闷儿那时候怎么就有说不完的话呢?”
“所以啊,小孩迫切地想长大,大人又痴心妄想地想当回小孩。”葛瞻礼也似是回忆起了当初天真的自己。
车程不过十几分钟,林知予下车时,葛瞻礼酒后慵懒的声音回荡在她身后:“知予,我是不会放弃的。”
周斐坐在副驾上,看着此刻才华灯初上的城市,繁华更胜当年,不像伦敦虽也是国际大都市,但一到夜晚还是免不了人烟萧条,那孤冷是能刺痛脊髓的,不似这座城市好像永远有耗不尽的鲜活气息。
“周斐,有话就问,憋着不难受吗,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徐淇淇见周斐的余光不时瞟向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能够体会到以前林知予为什么有时会看周斐特别不顺眼了。
“知予这几年好像过得不太好。”周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到此话的徐淇淇倒是很吃惊,“你从哪里看出来她这几年过得不好的。”
“她以前身体很好的,一点都不怕冷,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活力朝气,可现在…”周斐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他也知道有些话即便他问出口徐淇淇也不见得会如实回答。
“哦,现在?现在怎么了,”徐淇淇倒是很好奇现在的林知予在周斐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没什么!”见徐淇淇稍显挑衅的模样,心中不耐。
“哎呀,你说的这些不都很正常吗?年龄大了,难免有这有那的毛病,我也怕冷啊,怎么不见得你关心关心我这个老同学?”徐淇淇故意引开话题。
“徐淇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必这么扯开话题。”周斐脸色微沉,关于林知予和徐淇淇故意隐瞒的一些事情,总让他内心感到不十分安。
“我有吗?”这样子还颇有点当年林知予的真传。
徐淇淇如此不配合的模样更让周斐觉得其中肯定有猫腻,那些事肯定还跟他有着很大的关系。
“问完了?”徐淇淇见周斐没了声音,忍不住问道,周斐没有问题了,她徐淇淇的问题可不少!
“貌似我想知道的,你一个都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么些年不见,现在倒是把林知予当年插科打诨的模样学了个精髓。”周斐这话就连徐淇淇内心也是十分赞同的。
“那,你问完了就该我问你了,你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我以为知予在你心里至少还是重要的,可怜当年知予可能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徐淇淇单刀直入,第一个问题就命中周斐的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她实在不能理解周斐当年有什么事非要做到不辞而别的地步,明明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如今却形同陌路。
“当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周斐话未说完就被徐淇淇愤怒的声音打断,“你再有什么苦衷有什么难处,难道不能好好沟通吗,有必要做到不辞而别的地步吗?”徐淇淇怒气上涌,可一想到明明是做事那么稳妥的一个人,却做出了让大家都匪夷所思,认为是渣男才能做出来的事,心中是一直认定他是有苦衷的,语气便软了下来。
“周斐,有什么事情你跟知予解释清楚好不好,现在都不是小孩儿了,你们彼此也不希望大家都留有遗憾地生活,我不知道你回来是因为什么,但是我不希望你去打乱她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的生活。”周斐听着徐淇淇的苦心劝道,神色微变,努力保持着镇定。
“你这个人从小心思就深,大家都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喜欢知予却是那么毫不掩饰,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徐淇淇只能言尽于此,她知道林知予是不想增添周斐的心理负担,让他可怜自己,所以往事从不提起,但是徐淇淇希望即便林知予真的放下了,也不要留有任何遗憾。
回到家已是十点过了,周斐进屋打开壁灯,暖意洋洋的暗黄的灯光却怎么也不能把这个空荡荡的屋子烘托出半分温暖。
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正好是那天林知予坐过的位置,双手不自觉地抚摸着沙发上的纹路,似乎能感受到当时林知予双手停靠的温暖,和那发梢残留的淡淡茉莉花香气息。
周斐无力地闭上眼,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刚刚徐淇淇下车后对他语重心长的场景:
“周斐,你走后林家确实出了不少事,林伯伯出了事,林家的情况大不如从前,知予也大病了一场,那个时候的林家一片混乱,知予要撑起那个家,自然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最后落下了病根儿,这时家里遭逢大变故,你又突然离去,我都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我说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你知道该怎么做,要么认真地挽留重新开始要么从她的视线永远消失!”
在他听到林伯伯出事时,神色划过一丝异样,难道是因为舅舅?可他明明记得,当年去伦敦治疗后,得知了林父和父亲那件事的关联后,舅舅是答应过他不会动林家,但是现在…
那时他病得迷迷糊糊,只记得是有一次舅舅平时里古板严肃的脸突然有了笑容,来到他的病床前,兴高采烈地说些什么,但是那时候他意识本就模糊,后来只记得舅舅有过这张笑脸,却没去探究过这张笑脸背后的涵义。
周斐深知,徐淇淇对当时林家的描述虽只有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背后的伤痛有多深只有当事人能体会。林知予,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执着,现在他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允许别人把她抢了去。
可是周斐同样也知道,他的生命就像个定时炸弹,他不敢把这种不确定性带入林知予安定平和的生活里,就如同不能忍受再一次离别的苦痛。
林知予,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