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黛和雪梅已经说清楚了,她相信雪梅一定会好好的监视冬柯,寸步不离。
不为别的,只因为现在的雪梅已经得罪了冬柯,若是不靠着罗黛这棵大树的话,冬柯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看着雪梅感激的目光,罗黛只能心里暗叹一声,不是她不愿意相信雪梅,而是上一世的事情已经告诫过她,人只有在利益与利益之间,关系才是最稳固的。
至于雪梅那一颗感激之心,罗黛不敢保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也被蒙上了一层灰。
“小姐可想好了明日除夕宴要穿什么衣裳?”花嬷嬷走了进来,无意的问。
却见罗黛木木的,不禁又唤道:“小姐?小姐?”
“啊?”罗黛回过神来,心乱如麻。
她记起来了,明日不是除夕,后日才是,但是皇上有言要各家都有一个年过,便把除夕宴往上推了一天。那就是明日了。
且就是这一日,她看见了如皎皎公子一般的霍探,从此万劫不复。
但她其实一点也不怪霍探,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咎由自取而已,至于之后霍探掐死了自己,她也不怪,还是那一句,咎由自取。
想着明日就要再见到霍探,罗黛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也是最后了解了自己生命的人。
她不知道到了现在,她对霍探的执念还在不在,可就算不在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悸动的不是吗?
明日,她便是重生这些天里,第一次见这么多熟人的日子了。
“母亲不是给我们做了一身新衣吗?就那一件吧。”罗黛不在意的道。
花嬷嬷疑问道:“小姐不是嫌弃那一件和五小姐的颜色相近,不愿意穿吗?还说要做新的,昨日霓裳阁就把新做的衣裳拿来了,奴婢见小姐睡着了,就想着今日再说。”
“啊?”罗黛愣了一下,的确有这一件事,自己和罗婳一直都是冤家,可惜现在罗黛懒得计较,再加上自己重新做的那一件颜色太艳了,不太适合她的肤色,还是之前杨纤音给他们做的那一身吧。
淡绿色的,在这冬天里倒是添上了一抹春天的朝气,穿上讨喜一些。
“就那件吧,新做的那一件先收好。”
“是。”花嬷嬷对罗黛一直都是百依百顺。
罗黛见她忙碌的样子,心里一疼,比起杨纤音这个亲生母亲,罗黛觉得花嬷嬷才是自己的母亲。一心一意为她着想,没有想过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也没有杨纤音那般官方。
她承认杨纤音是爱她这个亲生女儿的,但是这份爱,却不及花嬷嬷对她的十分之一。
“嬷嬷。”罗黛轻轻的道。
花嬷嬷连忙将手上的活扔下,到罗黛面前,关心的问:“小姐怎么了?可是病还没好,又发高烧了?”
说着,就将手背放在罗黛的额头上。那是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放在罗黛细嫩白净的皮肤之上,一不小心就会伤到罗黛。但是罗黛不在意,她真心实意的笑了,白嫩的小手反握住花嬷嬷的手,小心翼翼的道:“嬷嬷,我想你了。”
十四岁的小姑娘,脸上的婴儿肥都没有减去,软糯软糯的,看着就招人喜欢,再见她两眼泪汪汪的,更是让人心疼。花嬷嬷本来就把罗黛当自己的女儿来养,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又暖和又心疼。
她从小养到大的小姐啊,还是以前那个天真的样子。
“小姐乖。”花嬷嬷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却让罗黛更加愧疚,花嬷嬷一直这样,哪怕自己对她无情无义,她依旧可以为她去死。
罗黛啊罗黛,自己究竟是踩了什么样的狗屎运,才能遇到花嬷嬷这样的好人。
想到这里,罗黛就加紧了这个拥抱。
却不知道这一幕有爱的画面正好被冬柯看好了,她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气哄哄的走了。
罗黛做了一个梦。
她一直以为明日就要遇见了霍探,故而在梦里梦见霍探也是情有可原,但她没想到的是,她梦见的却是她前世的丈夫,也就是当今的皇上——王冕。
她对自己这个丈夫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往往都是虚伪的应付而已。
好在当时自己这个丈夫看在罗家的面子上,也就封她做了四妃之一淑妃,她虽觉得这个封赏太重了些。但是那时她一心都在霍探身上,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个问题,只是疑惑一瞬,就放下了。但若是说王冕喜欢她的话,她是死活都不会信的。
因为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自己被追杀,被霍探关在地牢之中折磨致死,王冕都没有问过她一句。也没有命人去找她过,而是宣布了淑妃忧思过重,又不幸染了风寒,去了。
潦潦草草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一生都抹去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大抵就是如此。
今日还是他甜言蜜语中的爱妃,明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
这样一个人,罗黛不觉得欠他什么,他也不欠她什么,罗黛高攀不起,也不会再有高攀的心思。
“王冕……”
罗黛看着窗外的暗淡的白光,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离起床的时间不远了,也就没有再睡的意思,就呆呆的坐的,心里满是迷茫。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重生一来,第一次梦见的竟然是王冕。既然没什么感情,罗黛也不会多想其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那么一丝遗憾。
遗憾?遗憾什么?
“小姐?”雪梅的声音传来,打乱了罗黛的思绪。
只见她揉了揉眼睛,强撑着困意的走了进来,露出一个柔弱的笑脸,道:“小姐这是要起了吗?离起床的时辰还有些时候呢。”
罗黛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是守了一夜的,可是自己不是已经吩咐叫冬柯亲自来守夜了吗?这个丫鬟,她倒是不知道竟然这么不长记性。
“怎么是你?”
雪梅以为罗黛是想要冬柯守夜,所以对她不喜,便小心的道:“冬柯姐姐说,我即是小姐的大丫鬟,自是要守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