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歌。”罗黛轻轻的叫了一声,看着床帘内秦墨歌的身影。
秦墨歌一顿,声音有些沙哑:“罗黛妹妹,你来了。”
她一直强笑着,却没有发现,其实罗黛根本看不见床帘之内的她。
“多谢罗黛妹妹来看我,我身体不便,不便起来招呼,还请罗黛妹妹不要介意才是。”秦墨歌客气的道:“罗黛妹妹只管坐着,与我说说话也好。这几日不能出门,倒是有些烦闷。”
“你现在感觉如何?脸上的伤……”罗黛知道有些唐突,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现在如何了?”
女子的容颜,和他们的命一样重要,可是王和珺在惩罚秦墨歌的时候,却是下了死手的,罗黛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秦墨歌满是血迹的脸。
现在想想,就算白寇脂再怎么珍贵,就算御医再了不起,也不能治的完好无损啊。
床帘内的秦墨歌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快的道:“无碍,不过是一些小伤罢了,待再过一些时日,也就能好起来了。罗黛妹妹只管放心,说起来,我还要谢谢罗黛妹妹当日站出来给我说话呢。
不过我还是太年轻气盛,得罪了六公主,最后想来也连累了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既叫我一声妹妹,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不过……”罗黛迟钝了一下,道:“最后还是没有帮下什么忙。
墨歌姐姐也不必在强装着,玉春姑姑都告诉我了,你的脸还是没有治好。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出门了,你那个妹妹不是省油的灯,想来要是有时间的话,少不得来说几句嘴。”
“你不必太过在意,省得气坏了自己。”
“气坏了自己又有什么用?到底是这个家中的局外人。”听见罗黛知道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秦墨歌也不愿意在强装着开心了,眼中多有哀愁。
“父亲不待见我这个女儿,现在后宅之中的那一位有一儿一女傍身,还有一个硬气的娘家,在这后院之中,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
就是得宠的姨娘也不敢在她的面前多说半句话。我这个大小姐,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她愿意说道什么便说道什么。”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破罐子破摔。
但是罗黛却没有赞同,而是老辣的问道:“既然墨歌姐姐有这样的心胸,那又为何连面也不愿意见我一面呢?还是说墨歌姐姐不把我当这个姐妹?不愿见我一面?”
“不、不是!”墨歌连忙否认,反射性的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光滑的皮肤上对了一条又细又磕手的疙瘩。
她不禁厌恶的想要将自己的脸撕下来,眼泪却越来越多:“我只是、我只是恨这样的自己罢了……”
她有些偏执的扣这这个疙瘩,动作幅度有些大了,声音也有些凄凄厉。
“母亲为何会生我这样的女儿!这样没出息的女儿!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死也不行!”秦墨歌忍不住哭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到罗黛离开,但是却发现还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只要一碰到那个疙瘩,她就忍不住……
“墨歌!”罗黛发觉不妙,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拉开了床帘,抓住了秦墨歌的手。
秦墨歌在屋子里呆了这么多天,哪里会有罗黛的力气大,很快便停止了挣扎,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罗黛这也才看见她左脸上,有一道一条细长的疤,已经掉了,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但在秦墨歌白净的脸上却是最为醒目的。
“怎么回事?不是巴掌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罗黛不禁怒道,这样的伤疤,秦墨歌不绝望才怪。
“当时、当时那个宫女手滑了一下,她的指甲便在我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可是我却没有发觉,直到后来玉春姑姑给我擦脸,才发现我脸上竟然有一道口子!”秦墨歌绝望的道。
女为悦己者容。
她原本以为自己嫁人以后,就可以摆脱这个家了,但是现在,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嫁得出去。
她一辈子就被禁锢在这个家之中,没有半点的活路!
“我想要去死!罗黛妹妹,我多想现在就去见母亲,但是父亲他、他说若是我自尽的话,一定会连累家族的声誉和弟弟妹妹们的嫁娶,我的母亲和我,便不得进祖坟!”
秦涛云是什么货色,看他对秦墨歌的态度就知道了,罗黛现在都开始有些怀疑,当初秦墨歌的母亲是不是真的是病死的。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和亡妻,可看他的心大抵也是黑的。
“你父亲说的对。”罗黛拍了拍她的背,道:“你的确不该寻短见,你的母亲也不愿看着你这样,你唯有好好活着,活着才能做许多的事情。”
“你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会有别人指望的高位,这样低三下四的将自己围在一个院子里,这不该是你的结局。”
前世霍探就算是秦墨歌昏迷不醒的一生,都愿意陪着秦墨歌,甚至不惜杀了位列四妃的她,可见,霍探不是看中相貌之人,秦墨歌的结局也不该是这样寻死觅活的。
“可我该怎么办?父亲根本就不在乎我,这后宅之中都是继母的人。我的脸又……我还有什么活路?”秦墨歌越说越是绝望。
要是有活路,谁又想着去死。
罗黛细心的给她擦了擦眼泪,小心的绕过了她脸上的伤痕,秦墨歌是美人,就算加了这一道印子,也没有丑到哪里去,只是这倒印子是皇室的人罚的,这才是最主要的问题。
“可是你还有玉春姑姑不是吗?”罗黛轻轻的道。
“玉春姑姑跟着太皇太后这么多年,什么计谋她没有见过,你若是说服她留下来为你所用,你也就有出头之日了。”罗黛说道,心里却羡慕,秦墨歌有玉春姑姑这样的帮手。
果然,人的命从来都不是一样的。
“可是玉春姑姑不是陛下的人吗。三个月之后她便会离开,我,我如何能留得住皇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