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曰: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须用恶人磨。
萧鸢闻得哭声却不见人影,只有蓉姐儿手里捧着一把花草,蹦蹦跳跳地过来。
摸摸她额头皆是汗水,笑问:“去哪里疯了?”接过春柳手里瓷碗喂她茶水。
蓉姐儿吮着嘴唇认真回话:“骑鹤、采花、折柳、和哥哥们玩石头。”
蒋氏问站侧旁的薛姨娘:“听着倒像瓒哥儿在哭,可是他几个闹起来?”
薛姨娘是沈楚的生母,心中一紧,忙道:“我看看去!”
“不必!”蒋氏嗓音冷淡,薛姨娘抬眼,瓒哥儿几个已哭啼啼走近,怎番一副狼狈相,但见得:
玉簪跌碎乱发狂,白面犹沾胭脂血,绸衫撕去银丝扣,沾灰带泥显地滚,光足落魄鞋一只,以为济公化缘来。
又有曰:
下山老虎吼威势,山坡弱羊遭摧残,混江猛龙翻惊浪,水底鱼虾难命逃,哭诉哭诉,先道个前情原由先。
众人皆都变色,丫鬟婆子忙上前伺候,绾发的绾发,整衣的整衣,拂灰的拂灰,找鞋的找鞋。
蒋氏则倒茶水把手帕蘸湿,替瓒哥轻拭伤痕溢出的血渍,心底又痛又怜,气冲冲问:“谁把你伤成这副样子?沈云还是沈楚?决不轻饶他!”
沈瓒指向蓉姐儿:“是她!是这个拖油瓶打的!”沈云沈楚齐齐点头:“确实是她!”
众人皆不敢置信,不过五岁女娃儿,干干净净,粉雕玉琢,见都打量她还有些害怕,把脸埋进阿姐的怀里。
蒋氏纵是再护子,也不能罔顾眼前,把脸一沉道:“勿要胡乱掰扯,你现倒护着他俩,怎不想想他俩伤你的狠,还不照实来。”
却也不想想,那俩子的伤亦好不到哪里去。
薛姨娘打了沈楚一耳光:“你老实承认,可是你下的手?快去给瓒哥儿跪地磕头陪不是,夫人宽厚慈悲还能饶你一回,若还嘴硬,我也管你不得!”
沈楚满腹地委屈:“真是拖油瓶赡,不干我们的事!”
薛姨娘气不打一处来,又朝他头拍两下:“还撒谎,还撒谎,她一个女娃儿,能打得过你们三个少爷!”
沈楚抱头哇哇大哭,沈云也边哭边嚷:“现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鸢蹙眉道:“既然你们都指蓉姐儿,这事倒要问个仔细,不冤枉谁,也不偏袒谁。”
她问蓉姐儿:“你在假山后可遇见他哥儿三个?”
蓉姐儿点头答:“正骑鹤玩哩,他们折柳条子打我。”
“可有这事呢?”萧鸢见沈云沈楚只摇头,遂朝瓒哥儿激:“你是沈府嫡长子,担日后继承祖业、光耀门楣之重,自然凡事敢做敢当,此时又有何不敢认的?”
沈瓒一拧脖子,不理那二子挤眉弄眼,铁骨铮铮地:“拖油瓶话未错,那白鹤乃父亲重金购得,搁园中供观赏之用,岂容她抱颈趴背放肆骑乘,若是伤了死了,她赔的起麽!我等命她下来,竟是耍赖不肯,无奈之举,只得折柳条子把她驱打以示训诫!”
蒋氏晓不得理,训瓒哥儿:“她不过是个五岁稚童,只有玩心,哪里知白鹤贵重,你可讲道理,怎能用柳条子打她,意气用事!”
又朝沈云沈楚怪责:“你俩也不晓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