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了冬,北华气候向来比其他几国要冷些,越接近北华都城长安,容月越觉得抵不住那寒冷,隐约又有些无奈,以往倒不会如此,如今她内力全无,再加上两种毒物缠身,重伤未愈,竟比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儿还要柔弱些。
应照离看着容月被冻得发白的脸,有些心疼,已经把能加的衣物和外披都穿上身了,出门在外,没办法一直让手炉保持温度,他想用内力为她取暖,却被她拒绝了。
“内力深厚也不是你这么用的,留着吧,万一路上遇袭什么的,也解决的快些。”倒不知道是不是容月的预言体质,还真的有人来暗杀。
“主子,大约有三十多人,训练有素,像是死士。”应照离看了看容月,无奈道,“你还真是……”容月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别说你没算到。”三十多人,能得到影夜一句训练有素的评价,想都能想得不是杀手就是北华那边派来暗杀应照离的。原本在西京戍边的应照离,突然出现在临安下了南景皇帝的脸面,而且逼近幽州的三十万军马并非吓吓云墨而已,是实打实的军队,此次又跟着应照离回北华,调兵遣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惊动北华朝堂,路上会遇到这些死士是意料之中。
“你在北华树敌不少啊,应氏皇族这一代就你和你皇兄,你皇兄那人虽然无趣,倒也是对你极好,怎么连暗杀你的人都阻止不了。”容月含笑问道,她此刻到不担心外面的刀光剑影,虽然他们和应照离的弑神军是分开回北华的,但影月的人一直在暗中护着,相较于这些炮灰她对应北宸的态度倒是更感兴趣些。
应照离被她盯得心头有些发热,这人真的是连假笑和伪装都让人入迷。应照离道,“皇兄政务繁忙,自是不是万事都照顾到的。”他说这话也有些心虚,今天来的这些人,说白了是来暗杀应照离的,但实则是应北宸对容月的试探,应北宸自然是知道应照离擅自离开西京去寻容月的,也知道应照离会安排影月的人护送容月回长安,再者,应照离武功本身不低,即使他不替应照离提前处理了这些人,应照离也有能力解决,他不拦着,只是想试探容月而已,也是对容月的一个下马威。
容月看着应照离,冷哼一声,道,“应北宸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应照离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皱眉,也没恼怒,他知道容月是什么意思,不是对应北宸此次的放纵而不满,只是在冷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应北宸过于优柔寡断,多疑保守,他是个合格的皇子,合格的兄长,丈夫,父亲,偏偏不适合做皇帝,他没有应照离杀伐果断,也因为他在位,应照离许多针对北华弊病和世家大族的政策无法取得最大效果,导致这么些年北华国力日渐被南景超过。
容月也是知道一些应氏皇族的秘辛的,当初北华先帝要传位的是她眼前这位锦英王,但偏偏这位少年英雄任性的不行,不去做那个皇帝,跑去边塞军营呆了好几年,国不可一日无君,就这样应北宸被百官和应照离逼着推上了那个皇位。
想到这里容月突然笑了,北华先帝传位那年她十三岁,应照离十七岁,还是个半大的少年郎,却偏偏军功满身,已经是威震四方的主帅,和容月一样是临渊大陆的人崇拜的少年英才,北离南月,相传于世人。容月和应照离初见,就是在他要跑去西京,撂下长安一干等他登基的众人的时候,那时她作为使者和‘妹妹逐华’前来北华拜贺新帝,就在长安的街上,长安梧桐子,遇到了正准备出逃的少年皇帝。
两人耍起了嘴皮子功夫,容月挑衅唤作应小公子,不把人家新帝放在眼里,应照离则说她锦衣红妆,似乎在威胁她要把她男扮女装的身份说出去一般,两人谁也不放过谁。
容月将手缩进长长的袖子,盘腿坐在马车的软塌上,将藏在毡帽里的脑袋探出来一半,笑盈盈的问,“话说你当初为什么不做皇帝啊?还有,应北宸当真对你没有半分芥蒂,对这权利没有半分心动吗?你要是做了皇帝,今天这些事情就好办多了好吗!”
应照离目光闪闪,这样的容月实在可爱,看着那双晶透的眼睛和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小脸,忍住了上手捏捏的冲动,道,“那时还不是我登基的时候,我对这天下有野心,做了皇帝会处处受限,皇兄虽然才是真正想要闲云野鹤的人,不过他是应家的儿子,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的。“
容月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无耻,不是你将责任丢给人家的吗?
看着容月不雅的动作,应照离笑道,“我与皇兄有过约定,我终有一天会担起应氏的江山,让他和皇嫂云游一方,过他们想要的日子。”说白了,应北宸是在帮应照离管着这江山,让应照离心无旁骛的去统一山河,他坐镇长安,兄弟两个齐心协力达到那个目标。
容月有些感慨,这应家兄弟两的感情她是羡慕和佩服的,皇家无情,这两人偏偏和谐的很,让她又想到了那个奸商。
应照离看着容月嘴角遮都遮不住的笑意,有些吃味,这女人此刻肯定是在走神,想些什么呢?
为了拉回她的注意,应照离说道,”虽然皇族只我兄弟两人,但北华异姓王爵勋贵众多,世家大足盘根错节,根本动不得,只有徐徐图之方可切除,这次的暗杀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出自我某位异姓皇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