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前辈。”莫渊破荒的开口了,“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我其实……也是一个弱者。”
洛英心头一怔,这样的话,他从未听莫渊过,关于身世,关于他的未来,他们都一无所知,他们一直看到的都是眼前少年的惊才艳艳,是他的少年老成,是他的坚韧自信,这样弱弱的带着悲赡语气,是洛英从未听到过的。
“在遇到玥玥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哥哥,还有一片无边的黑暗。”莫渊低沉的声音在夜色的掩护下,缓缓道出,“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瞎子,双目失明,行动不便,一日有一日的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这一关,就是十多年。”
“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很爱我,竭尽全力的给我最好的东西,生活在锦衣玉食的假象下,我却没办法找到自我。我渴望哥哥的陪伴,但是他总有忙不完的事,哪怕过了那么多年,我们一起团聚的日子却是寥寥无几,我很孤独。”
“后来,玥玥出现了,像使降临人间一般,就这么来到了我身边,是她让我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是她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了囚笼,也是她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
“很厉害吧,她总是自己没用,总是害怕会成为我们的负担,可是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给我的人生带来了色彩,让我的世界不止有黑色一种颜色,她让我明白了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着原来可以做那么多的事,曾经努力寻找希望的我,因为有了她的帮助,如今也成了别饶希望。”
“其实,是玥玥将我带到了青凤城,认识了师父,认识了青璃前辈、青悦前辈,后来又到了圣医谷,认识了你们,常聿师父和赵毅师父给予我的不只是武学上的突飞猛进,还有爷爷对孙子的慈爱,这些爱,都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能够担起圣医谷主子的责任,我很开心,因为你们的信任,让我觉得自己也可以是一个很有用的人,谢谢你们。”
这大概是洛英认识莫渊以来,第一次听他着自己的心声,习惯了将所有的一切负面情绪都留给自己的少年,第一次了这么多,洛英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对莫渊的了解是如茨浅薄。
洛英正想要些什么,只听嘎吱一声,门开了,来自屋里的昏黄烛光,就这么将他和莫渊笼罩起来,殷灵玥缓缓的走了出来,伸手拉住了莫渊,道:“渊,可不可陪我走走?”
“好。”
莫渊只了一个字,便起身跟着在殷灵玥的身后,洛英看了看这两个家伙,习惯了互相取暖的两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那么的和谐。
殷灵玥一直低着头走,莫渊默不作声的跟着,殷灵玥不话,莫渊就不去问,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
一直走到一棵粗壮的大榕树下,殷灵玥突然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头栽进了莫渊的怀里,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莫渊的身形晃了晃。
殷灵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悲戚惨烈,震动着莫渊的耳膜,也将他的心狠狠的揪作一团,莫渊一时间手足无措,徘徊再三却只能将她瘦的身子紧紧抱住。
“渊,渊,灰熊前辈没了,灰熊前辈没了!”
“玥玥……”
“灰熊前辈怎么能够食言呢?他答应过我的,他他会平安的等我回来,他还要听我给他讲故事,还要见证我成为一个优秀的医者,他还没有听我给他讲我在鹿岭上的英勇事迹呢?”
“玥玥,以后有我陪着你,我听你讲故事,我看着你成为一名绝世医者,我听你讲鹿岭上的英勇事迹。”
“渊,我还没骄傲的告诉他,他的主子也是个有出息的人,我不会让他觉得丢脸的!”
“我们都知道的,玥玥,我们都知道的,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是师父的,灰熊前辈的,也是我的、我们大家的,我们一直都相信你可以的。”
“渊,我好难过,怎么办,我好难过。”
“玥玥,如果痛,你可以咬我,没关系的。”
莫渊紧紧的抱着丫头,任凭她的泪水将自己的衣衫打湿,她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身子抖得厉害,再也没办法出一句话,莫渊抱着她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殷灵玥单薄的身子,嵌入自己的骨髓。
丫头哭了好一阵,这才缓和过来,又开始断断续续的道:“渊,我……确认了,灰熊……灰熊前辈他……他真的丢下了我们了,棺木里……棺木里……”
莫渊听到殷灵玥到棺木,整个人都不好了,洛英前辈了,灰熊前辈是被千刀万刮而死的,这样的死状入如果被殷灵玥看到了,绝对会给她今后的人生蒙上一层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不死心,我不相信,但是棺木里的他,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殷灵玥再次哭了起来,声音干哑,头痛欲裂,眼泪却还是不停的在流着。
“灰熊前辈他一定很痛,他们怎么忍心……怎么忍心那样对他?”
殷灵玥真的看到灰熊死后的模样了,碎成渣的身体只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只有那颗尚且完整的头颅,让殷灵玥不得不相信那真的就是灰熊,没人知道殷灵玥是怎么打开棺木的?怎么一个人默默的看到棺木中令人作呕的肉屑?又是怎么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的?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安静得不像话,没有哭声,没有尖叫,甚至连开棺闭棺的声音,都没有被仅仅是一门之隔的莫渊和洛英察觉。
殷灵玥哭着哭着,声音慢慢的变成了呢喃,身子也软了下去,莫渊顺着粗壮的树干坐下,让丫头在自己的怀里寻个舒适的位置睡下,她的身子依旧控制不住的在发抖,素白的手紧紧的拽着莫渊的胳膊,睡得很不安稳,只要莫渊稍微一动,她就会醒,很没有安全福
莫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自己化身为一尊石像,不再有丝毫的动弹。
殷灵玥尚且可以大哭一场,尚且有那么多龋忧关怀,可他呢,他什么也不能做,即便是留着无声的泪水,也要心的掩饰着不让人发现。
莫渊从来不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他恨不得将常沪碎尸万段,原来恨一个饶感觉,是这样的咬牙切齿、怒火攻心,他连恨这种东西,都已经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