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奶奶这回儿也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还有这等好事儿?”
“嘿嘿,”宝树说起来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表扬呢!
“七叔说上回是二哥让给我的,这回儿是真的轮到我了,说我上回养得不错呢!”
承包鱼塘赚来的钱除去给大队交的钱,就够南家大半年的开销了。
要是来年开春还能再承包一回,那明天至少不用太为钱发愁了。
“给惜惜买奶粉的钱也不用愁了。”
奶奶高兴得站了起来,眉梢都染着喜色,“这真是个大好的事儿,包饺子,得包饺子,我去你财叔家看看,他家爱吃面食,常年备着,不知道还有没有剩的。”
说着拿了斗笠就往外走。
南方一到冬天就常下雨,处处都透着湿冷,去哪儿都离不开斗笠。
书岚坐在炭火盆前,眉眼都透着喜色,“那你可得好好干啊!”
宝树从书岚怀里抱过南惜,笑着点头,“来年就有经验了,到时候多买点鱼苗。”
“嗯!”
书岚重重的点头。
不一会儿后,奶奶抱着一袋子面粉回来了。
宝树连忙起身去外头接了过来。
“宝树,一会儿你剁肉,剁得碎点,好吃些。”奶奶还未进门就嘱咐了一句。
宝树一口答应下来,“那必须是我来剁肉啊!”
书岚闻言轻笑了一声,“那我来包饺子。”
未出嫁前,书岚好歹也跟着外婆学过两手,包饺子不成问题。
奶奶朗声应了一句,“行,那我来擀饺子皮。”
分工明确,效率高效,态度积极事半功倍。
南惜被妈妈书岚用背带系在身后,随着妈妈的动作一起一伏的。
这大概是南家第一次共同完成一件事,虽然只是为了吃饺子。
他们是带着对生活转变的期望,将所求所盼都揉进了面里,和在了肉馅里,最成了一个个精致小巧的饺子。
一口气包了满满两大箩,摆放得整整齐齐。
奶奶端着一箩去煮,扔给宝树几把蒜子,“去剥了,剁成蒜泥。”
“诶!”宝树放下刀应了一声,“妈待会儿给我来满满一大碗饺子啊!”
“知道啦,这么多呢,保管吃个饱!”
奶奶笑道,这宝树啊,也不知道是贪吃还是小时候饿狠了,回回都吃要最大碗,现在这身材都奔190去了。
“你好歹也控制控制身材,你这要是下田,那田坝都能让你踩穿了。”奶奶将饺子下锅,扫了一眼宝树,撇嘴又摇着头挪开了视线。
南惜在妈妈背上不由咧了咧嘴笑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在瓦片上,屋里暖洋洋地有说有笑,锅里有热食,身前有炭火,身心皆是暖洋洋的,这大概就是南惜一直以来最美好的记忆了。
饺子煮好后,奶奶让宝树给青婶拿了一大碗,又送了一大碗给司家,最后还有七爷爷家也拿了一大碗。
如此下来,两箩饺子也都差不多了。
宝树实在忍不住,从给七爷爷送的饺子碗里夹了一个尝尝,顿时一脸满足又开始跑腿。
“妈,可别再送啦,再送我们就没得吃了。”
宝树看着所剩不多的饺子说道。
奶奶乐了,“瞧你护食的样子,还有这么多呢,够你吃两顿的。”
书岚也笑了,“我和妈又吃不了多少,剩下的还不大半都是你的,保管你吃得撑,你还是赶紧给七叔送去吧!”
“好好好,我马上回来!”
宝树端着一碗热乎的饺子拔腿就走。
回来的时候雨下大了,裤脚淋湿了不少,宝树等不及去换,直接坐在炭火边烤着端着奶奶拿过来的饺子就开始吃。
炭火里烤着的红薯这时也差不多熟了。
奶奶用铁钳夹出来,拍了拍灰,放到了一边。
这么围着火炉吃一顿饺子,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宝树蘸了许多油辣子,此刻辣得眼泪水都直冒,抓起旁边的红薯就开始啃。
奶奶怀疑他都吃下去不少灰。
“可把你懒死算了,就不能去那边倒杯水喝?”
宝树边吃边哈着气,“我吃红薯就成,饺子真好吃,红薯也真香。”
书岚不由笑着摇头,起身倒了两杯温水拿过来,给了宝树和奶奶一人一杯。
晚上的电视在放倚天屠龙记,是马景涛版,开始放的时候宝树拿着红薯干脆坐到了电视机面前。
这个电视是第一次看。
不到一会儿,书岚抱着南惜也坐了过去。
奶奶看不大清电视画面,但声音倒听得清晰,时而在马景涛的吼声中碗拿得一颤一颤儿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出的汗比宝树还多。
“啊,我得去用热水擦擦,这舒服是舒服,感冒了可不划算。”
还好刚才煮饺子的时候火没灭直接换了锅子烧水,这会子吃完了水也刚好热。
奶奶提了一桶水回房间,又给锅里添满了水,往灶台里多添了一些柴火。
天冷了水难热,挺废柴的。
想了想,奶奶出厨房前又喊了一句,“改明儿天晴,宝树你得上山多砍点柴啊!”
“……哦!”
宝树半天才应了一句,奶奶听他声音便知道他没听进去,不由暗叹了口气。
对比起看电视,奶奶还是更愿意去听戏。
每年过年时,隔壁村子总会有人请戏班子过来唱戏,奶奶是不惧风雨也是要去的。
南惜以前也跟着去过几回。
不过她是听不懂的。
就觉得那些人穿戴得都挺好看,不过又没有电视上的人好看,她还是比较喜欢看电视。
南惜以前很迷电视估计是得了遗传。
瞧爸爸宝树和妈妈书岚看电视认真严肃的模样,南惜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没有看过马景涛版本的倚天屠龙记,但她对这个电视剧情节很是熟悉,没什么大的兴致看,闻了一晚上的饺子香,又被红薯味熏了半天,馋得她口水直流。
此刻只想快点睡去,方才不受这贪吃的苦。
可奈何马景涛的吼声实在太过强大,每当南惜有点睡意,她总能听到马景涛最为关键的一声,把她惊醒。
南惜眯了眯眼,爸爸宝树和妈妈书岚丝毫没有动静,看得十分投入。
南惜暗暗叹了口气,还好她现在没什么骨头。
不然就这样勒在背上一整晚,也是够呛。
先前在外婆家留下的伤在冬日里有些发痒,回来之后爸爸宝树带着她也去看了医院,又开了一大堆擦的药,到底是瞒不住奶奶。
奶奶边擦着眼睛,边给南惜找了许多土方子,全往南惜的背上抹。
倒是好得挺快的。
此刻也不知是不是结了痂,痒得她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