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吃过早饭后,大家就都在村子里活动开了。
憋了个把月的宝树直接带着刘清奔向了牌馆,大过年的奶奶也没拦了,只说:“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宝树扯着嗓子应了,人都已经快走到马路边了。
奶奶不禁笑着摇头,“这宝树呀,说起打牌才是真的过年了。”
“没事,有刘清在呢。”宝美正给佐思梳小辫子,闻言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细娘笑着接话,“打牌的都打牌去了,我们这些不会打牌的人去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吃吃瓜子,看看电视呗,你还想干什么呢!”宝美笑着挤兑了一句。
“也是,今天早上在放梅花烙呢,我刮两根甘蔗,咱们进屋看电视吧!”
“好好,放到哪一集了,上回那个……”
…….
看电视大抵就是建设村中不会打牌的人唯一的乐趣,不用干活,忙碌了一整年终于得闲下来,只需忙活一日三餐,闲来嗑嗑瓜子,串串门儿,平淡而闲适。
好在过年这几天,电视台让远在深山的人也能收到一些信号,否则便只能两两相望了。
到初二的时候,大家便开始忙着走亲戚。
大包小包的往外走,常远的车一天跑了四五趟,还有不少人没坐上车只能走七八里山路到大马路上去坐车的。
嘴里兜着瓜子,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难走。
因着夏天时候的事儿,书岚没有带着南惜回外婆家,只去财叔家打了个电话,书岚去的时候没有带着南惜,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瞧着回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红。
早在书岚去之前,奶奶便叮嘱了宝美和细娘,让她俩待会儿别多嘴问,是以,大家看见书岚红着眼回来也都装作不见。
只偶尔在院子里嚼着甘蔗时偷偷看一眼,怎么样了?不哭了吧?怎么办?要去劝劝吗?不用了吧?越劝越难受。
正月里除了这一通小插曲,偶尔宝树赢两个钱回来,乐呵一阵,日子便过得琐碎又单一,一直到十五,宝美带着佐思和佑安回家。
毕竟团圆夜在外婆家过的,总得让孩子陪着奶奶过个十五。
奶奶大包小包地给宝美装起来,宝美临走前又一一的挑拣出来。
“哎呀妈,这是我给你买的,你又拿给我干嘛。”
“这个是让你吃的,医生说吃这个对身体好。”
“…….”
最后挑挑拣拣宝美只拿了南远从外地给她带的一条围巾,还有给两个小家伙的玩具。
奶奶望着一对袋子叹气,“是没什么好东西,但你也不能空着手啊,好歹也给你婆婆带点东西。”
“没事儿,带着俩小孩也不好拿,常远的车刚出去,估计只能走路了,等到了镇上给我妈买点东西回去就行。”
刘清将佑安抱起来,宝美则牵着佐思往马路边走。
奶奶望着她理了一晚上的这堆东西叹气,却也拿宝美和刘清两人没有办法,只得跟了出去送送。
“妈你别送了,前两天下雨,路上还没干,不好走。”宝美挥着手让奶奶回去。
奶奶也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利索,只应了两声,站在院门口望着姑姑宝美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眼中没了身影,却也没动,站得腿脚发酸也未曾察觉。
最后南惜听到奶奶一声长长的叹息,轻飘飘的,压在心间却有些难受。
目光之所及,余下皆回忆。
……
南家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明明先前也是如此,此时静下来,没了佐思和佑安的闹腾却觉得冷清了不少。
尤其是在送走南宇之后,更是如此了。
南宇与同学约好十五回学校,边看看还有没有离家近的工作也好早作安排。
二伯二婶亲自送了南宇去车站。
回来时也难掩失落,好在堂姐南盈盈快要回来,才算是聊以慰藉。
司家过完三十就出去走亲戚了,这会儿也还没回来。
南惜每日百无聊赖,吃了睡,睡了吃,毫无规律作息,常常是白天睡得多些。
莺飞草长南风暖吹,建设村在遍地野花处处牛儿中迎来了四季之春。
脱下了厚重的棉袄,着薄外套提着水扛着锄头上山下地干活,锄草播种撒秧苗。
大山开始复苏,溪水开始欢快。
后山的桃花开了,远山的梨花也在一场春雨后冒了头。
南惜望着院门前含苞的月季。
出神。
爸爸宝树一大早便去镇上买鱼苗了,妈妈书岚抱着南惜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有些昏昏欲睡。
最近牙龈有些痒,奶奶说她这是要长牙了。
头发也长长了一些,妈妈说要爸爸今儿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把剪刀,要给南惜剪一剪。
老实说,南惜有点忐忑,以妈妈的手工,只怕逃脱不了最后被剃光头的命运。
不过也无所谓了,南惜最近常戴着帽子,南风太大了,吹得她脑袋疼。
太阳洒在妈妈亲手织的毛线帽上,暖洋洋的,她越发困了。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似乎才刚眯着,就觉得鼻子一痒,南惜微微睁开眼,瞧见司九放大的脸凑在她眼前,手中还拿着一根狗尾巴草。
无聊,南惜挥手将狗尾巴草拍开,咕哝一声继续睡。
锲而不舍的狗尾巴草这回儿不弄她鼻子了,改挠她耳朵。
她耳朵向来不让人碰。
起床气蹭蹭地就上来了,压都压不住。
南惜瞪圆眼,“九爷!”
一出口,愣住了。
心也止不住咯噔一声,直直地往下沉去。
糟了!!!
司九:…….
书岚:……..
她她她她…….她怎么能说话了?
“刚刚是惜惜说话还是你说话?”
书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幻听?
她疑惑地看向司九。
司九表情很精彩,有一点儿欣喜有一点儿雀跃还有一点儿……总之很复杂。
短暂的沉默过后。
书岚看了看南惜,又看了看司九,确定自己没有幻听,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九爷……是谁?”
南惜:……
“九爷应该是小九吧?”
从镇上回来的爸爸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琢磨来琢磨去最终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只有他名字里带了个九字。”
依据很是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