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大儿子已经出去打工了,只剩下高家媳妇语兰和孩子在,不过这会儿高翔也不在家,估计跟着村里的几个大孩子玩去了。
语兰和她婆婆高娘倒是在,在房间里烤着火,半寐着眼,旁边收音机里放着戏曲儿。
倒也确实是催眠。
宝美轻敲了敲门,语兰便睁开了眼,待看清来人,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稀客啊,怎么有时间逛到我这里来了。”
这话倒没有任何不欢迎的语气,宝美笑了两声,坐到了语兰的旁边,“家里忙活着晚饭呢,就我一个闲人,我只好出来转转,我看你院子里种的菊花开得不错,就进来看看你在不在家。”
“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不在家能去哪呢!”语兰推了推睡着的高娘,“妈,宝美来了,拿点家里的糖和瓜子来吧!”
“哟,这年都过完了,家里还有糖呢!”宝美也不客气,只是在高娘醒的时候笑着打了声招呼,“高娘你看起来还是一直这么年轻啊!”
高娘笑着摆手,脸上却挂满了笑意,“都老得不成样子了,哪还年轻哟!”
“谦虚了谦虚了。”宝美笑着了两句。
高娘高高兴胸去拿糖和瓜子了,回来的时候还顺便给宝美倒了杯茶水。
“哎哟谢谢,我这过来串门,反倒成了客人了。”
语兰:“你好不容易回娘家一回,可不就是客人嘛!”
“哎也是,这嫁了人啊,回家一趟就得算日子,回来一趟哪能那么容易呢!”宝美喝了口茶水,然后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今年你回家没?”宝美偏过头去问一旁的语兰。
语兰穿了一身玫红色的棉袄,整个人都被炭火烤得红通通地,闻言缩了缩鼻子,“回了,初二的时候跟着老高回的。”
“我听今年你哥来过一趟?为的什么事儿啊?”
语齐今年只来过这么一回,就是今年拾婆给鱼塘下药的事,高翔误食了池塘里的鱼,为了来替语兰娘俩撑腰,好在毒量,高翔没什么大碍。
虽这件事不能全赖南家头上,但南家两兄弟内斗,旁人跟着遭了秧是事实,若是高翔有事,高南两家是再不会来往了。
此时宝美突然问起此事,语兰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找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那个时候也不太懂农活,我还当我田里怎么有条鱼,也没想会不会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拿回家给高翔吃了,结果上吐下泻直接疼晕过去了,你大嫂鱼是宝树家的,让我去找宝树,老高这不是不在家嘛,我让我哥过来看着点儿。”
语兰得轻巧,宝美却从三言两语中听出当时形势有多严峻。
难怪青哥会那样的话。
可一想到昨南远在电话哭诉的话,宝美又觉得自己不能不管。
她咬了咬牙,把话接了下去,“那高翔现在没啥事儿吧?吃过那种东西对身体不好,尤其高翔年纪还,有没有去大医院看过?可不能马虎啊我跟你。”
“哎,要我宝树也真是的,鱼塘弄成这样,还连累你们跟着受罪。”
语兰闻言连忙摆手,“可别这么,这事儿要不是我贪便宜,哪能出这事儿,而且宝树自己也不知情,那么多的鱼苗全没了呢,不知道损失了多少。”
“而且,也是多亏了宝树,给了我钱让我带着高翔去镇上医院检查,之后书岚又买了好多补品过来,时不时地帮衬着我们家,要我,也是因祸得福了。”
语兰话里话外没有半分对南家的怨恨,反而还诸多感激。
宝美有些不解,“你不怪宝树?要不是他养的鱼出现了问题,高翔怎么会受这么罪?”
先前的话语兰还没觉得有什么,宝美越越怪了,语兰不由深深地看了宝美好几眼,也不知道是自己会错意,还是宝美就是那个意思。
她一时没有回答。
旁边的高娘向来也听不懂好赖话,见语兰不话就替她开口,“这怪也怪不到宝树身上啊,这都是拾婆那个颠婆娘啊,干出这种缺德事,
当初在你七叔家里开会的时候就不该那么轻易的放过她,赔钱就想了事?谁不知道她家有钱,就该让她也尝尝那鱼,不然还指不定地会怎么害村里人呢!”
宝美听得心里咯噔一声,她算是彻底明白青哥的话了,也算是明白那句“这才堵住了村里饶嘴”究竟包含了多少无奈与痛恨。
面对语兰打量的眼神,宝美剩下的话就再也不出口了。
她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建设村里人人都嘲的南宝树,居然也有人维护了。
不是还有个外号叫树三千吗?
事儿怎么就发展得超乎意料了呢!
“哎,我这也出来好一会儿了,也不好就等着张口吃饭,我回家也帮着干点活儿,麻烦你们特意摆茶请我吃糖了,等改有空我再过来唠嗑。”
高娘见宝美起身,自然也停了话头,跟着起身去送宝美。
忍不住还了一句,“怎么走得还这么匆匆的,家里的饭不是还没好嘛!”
宝美心里藏着事,走得飞快,自然听不到高娘的一句疑惑。
反倒是坐着没起身的语兰听见,越发觉得不对,她想,她还是得去跟书岚一声比较好。
……
…………
“我老师都我写得字比较好看,你凭什么我的字不好看?”正在写寒假作业的佑安满脸不乐意,似乎南惜再一句不好看,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旁边的佐思拉了拉南惜的衣袖,“妹妹你就夸你表哥一句,不然他闹腾起来可没完,我妈又不在,到时候没人管得住他。”
南惜扬了扬头,一脸正义地摇头拒绝,“我妈了,孩子不能撒谎,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怎么都没用。”
“你……我要跟你拼了。”佑安跳起来要跟南惜打架。
南惜又怎么会被他打到,早就灵活地跳到了一边。
佐思顺势一把抓住了佑安,拦在两人中间劝架,“哎呀,你们别闹啦!心我喊大人啦!”
南惜哼了一声,满脸不服气,“谁闹啦,他的字就是不好看啊,我看过更好看的,就是南远哥哥的字,他给我爸拿钱来的时候,上面写了张纸条,只要让我爸去找七爷爷将他娘做的事解释一下,我记得特别清楚,字现在还在我家放着呢,可好看啦!”
话音刚落,正准备跨门进来的宝美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