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新皇登基,早朝必不可少。这日,澄景还没习惯早起,仍然怀中拥着美人,在门外侍寝的宫人喊了好几遍,都没反应。宫人们只能面露难色,焦急地等着。
直到德妃气冲冲地出现,摔门而入,把澄景给骂了起来。
“我真是造孽,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还要费尽心思把你扶上王位,你可给我争气点。”德妃吼了几句就离开了。
澄景换上龙袍,有些无精打采地前往朝堂。他才知道,做王上原来这么辛苦,要很早起来,要听大臣们议事,还要批阅奏章。他一边走着,一边思考:可不可以只享受权利,而不承担责任呢?
这时,他已经来到朝堂上,坐上龙椅,面朝百官。朝堂上,百官已经等候多时。
宣布早朝开始后,臣子们纷纷开始发言,就最近北漠各大主城的问题,提出顾虑和建议。等臣子们都发言完毕,澄景才拉回神游的思绪,甩手一挥,说道:“诸位的问题,朕都知道了,没其他问题就退朝吧。”
自从他登基以后,两次的早朝都只说这么一句话。
“王上,您……”这时,北漠的开国元老李丞相站了出来,行礼后说道:“王上,老臣看北漠外敌当前,您又初登王位,在先帝在位时,老臣答应先帝会一直替北漠的江山社稷出力,可是,可是,老臣却觉得愧对先帝啊。”
“李丞相,你做了什么,觉得愧对父王的?”澄景皱了皱眉,在心里把李丞相骂了好几遍,怪他阻扰自己回宫睡懒觉了。
“老臣没能尽到谏言之责,心中无比惭愧啊。大王,您为何早朝只是充充而过,对臣子的发言一概不理呢?这样下去,如何能顾好百姓和社稷?”
“大胆!”澄景冷冷一哼,站了起来,厉声吼道:“你胆敢对本王出言不逊?!”
李丞相“扑通”一下跪地,双手举在脑门前,“大王赎罪,老臣乃是发自肺腑之言,王上您如今的表现,怎可以是这样的?”
一句话问出,另澄景胀红了双脸,其他人都鸦雀无声。
在这没人敢发话的气氛下,突然一道明亮的女声响起,“因为,他胸中无货,脑中无物,眼中无法,是个杀父弑凶的卑鄙小人!”
声音的主人打开朝堂的大门,只见她穿着宫人的衣服,一边走进来,一边拿下帽子,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就垂顺下来。她就是提前混进宫中的澄初,在他们的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穿德妃和澄景的阴谋。
什么?
杀父弑兄?
“这……你是谁?”李丞相看着突然出现的澄初问道,“你说的这个罪名可不能轻言啊。”
“澄初,北漠的公主。”澄初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李丞相,夫子曾经和我说过你和他相识的趣事,是因为你们同时踩到了牛粪上,你们两人哈哈大笑就成为了好友,是不是?”
“是公主……你认识夫子?”李丞相露出惊讶的神情,翰书院能称之为“夫子”的人,就只有翰书院的那一位了。
“可是……翰书院被查封,所有的人都未能幸免于难,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你怎么会知道?”他接着问道。
澄初点了点头,回答:“是,当年夫子外出办事,逃过了那一劫,多年来一直在北漠生活着。”
“竟然是这样,那夫子他现在何处呢?”
澄初的眉头一皱,冷冷地看向朝堂上的澄景,低声说道:“夫子他……为了救我,去世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丞相双手举在半空中晃动了几下,神色带着无奈和不解。
龙椅上,澄景看到澄初的出现,差点气得跳起来。他指着澄初,朝李丞相喊道:“李丞相,你是不是人老糊涂了?那个满口胡言的女人才是杀人凶手,你怎么能听她胡言乱语!”
“禁卫军在哪?快把人抓起来!”
澄初冷冷一哼,说道:“这么着急着喊禁卫军做什么?你如果问心无愧,敢在百官面前,在这神圣的朝堂上和我对峙吗?”
“你敢吗?”
澄初这发问,就是挑衅,如果他不答应,就会立刻引起百官的怀疑。澄景想着,那澄初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什么,于是大手一挥,说道:“朕就答应你。”
“好,那就请李丞相,及在座大臣们都做个见证。”
澄初挑眉看向澄景,突然问道:“你和江沅是什么关系?”
“江……你这是什么问题?”听她一说,澄景露出一丝惊诧,神色更是变化不停,难道她知道了他和江沅的关系?
“所有人都知道,江沅是已故澄德太子的太子妃。你说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呢?”澄景维持好表面的冷静,心中已经慌乱不已。他立刻朝王公公使了一个神色,让他尽快去通知母后。
澄初淡淡地一笑,早就料到他会辩解,准备将他一步步引入到陷阱中。于是,她继续说道:“我问的,不是表面上,大家都能看见的关系。”
“我问的是你们私下,不为人知的关系。”
澄景气得跳脚,说道:“你胡说什么!你别含血喷人!”
“我有没有胡说,有人会证明。”澄初说着,朝门外喊了一声。很快,两名男子也就是清玄和清泽就带着阿蒙进来,将阿蒙保护在中间。
澄景看着阿蒙,刚开始没认出来,等认出来的时候,吓得目瞪口呆。
“阿蒙,你说你被人追杀,差点死掉,是因为什么事情?追杀你的人又是谁?”澄初问道。
阿蒙点头,说道:“我是太子府的侍女,那天我进宫办事的时候,正巧经过御花园,不小心看到五皇子和太子妃,他们正在吃葡萄,有说有笑。”
澄初笑了一下,说道:“吃葡萄?”
“是……”阿蒙提到这个的时候,脸上透出一些害羞的神色,硬着头皮说道:“互相喂着吃葡萄,而且……而且太子妃没坐在椅子上。”
“哦?那太子妃是站着吃的?”澄初继续问道。
“不,是坐着的。”
澄初问道:“那是为何?明明没有坐在椅子上,怎么是坐着的。”
阿蒙实在脸皮薄,说不出后面的话,于是澄初反问道:“难道太子妃是坐在五皇子身上的吗?”
阿蒙埋着头,不敢说话。
“你含血喷人!我和江沅是清白的,你随便找了个人就想来污蔑朕,你到底是何居心?”澄景猛地从龙椅上冲了下来,当着澄初的面发狠。
“我是什么居心?你污蔑我杀害我亲弟弟,我只是来替自己证明清白,向所有人揭发你的阴谋而已。”澄初直视着他,丝毫不退缩,双眸坚定有力。
“你不用着急,我还有其他证人证言。”澄初说着,朝澄景轻蔑的笑了一下,多行不义必自毙。
清玄和清泽离开后,又带了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女子身穿黑色的衣袍,衣帽遮着脸,令人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澄景看过去,疑惑地看着进来的人,感觉举止间有些眼熟,但猜不出是谁。
“把帽子拿下来吧。”澄初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漠。
女子慢慢将黑帽摘下来,露出她的容貌,只见右半边脸被因为被火烧伤了,褶皱的皮肤上可以看见肉和血痕,烧伤度仍然较新,还有一股涂抹的药膏味。
她将完好的左半边脸朝向澄景,然后慢慢看过去,死死地看着他。
“你……你不是……”澄景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满脸惊恐地看着她,也就是死里逃生的江沅。
“死了,是吗?”江沅勾着唇,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娴熟,而是冷眼看着他。她的双手握成拳,一步步朝他走去,“我只差一点就死了,幸好我早有准备,你给我的毒酒我没喝,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一不做二不休还放火,想让我死得面目全非。”
“不过,你看见的那句尸体不是我,是侍女而已,我在逃走的时候被烧坏了脸,你看看,你看看……”
“当初要不是你强行占有了我,今日也不会变成这样!”
“就是你,还有王后,为了夺取王位,在王上的膳食中下慢性毒药,想要杀了王上,然后为了一石二鸟,让我杀了太子,再嫁祸给澄初公主,这样你们就能顺理成章地作为北漠的主人。”
“你们利用完了我,就计划把我杀掉,多么地绝情无义,可是幸好我早有防备,命不该绝!老天要留着我揭穿你们的阴谋!”
江沅把他们的恶行都说了出来。
于是,整个朝堂一片唏嘘和讨论声,像是炸开锅的蚂蚁。所有人都一致看着澄景,都在等着他狡辩,只是他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脸色煞白。
“贱人!住口!”
这时,门外出现了德妃,她穿着隆重而威严,她的眉目严肃而绝情,冷冷地扫了一圈众人。然后,她走在江沅的面前,猛地一巴掌拍到她的脸上,冷声说道:“你这个**荡妇,在此污蔑当今王上,来人呐,拖出去砍了。”
澄初勾出一抹笑意,德妃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