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在江流石的精心照料下,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但她还是虚弱,人也是时好时坏,总不是十分清醒,有时还是会发热。
江流石心焦如蚁,一时一刻也不敢睡,整个人萎顿如泥,再没有半分平日里的风采。
不过,好在容华慢慢醒转了来,有时还能要水喝,也算让江流石安心了几分。
容华人虽有时迷迷瞪瞪的,但她醒转来的时候,见江流石那般憔悴样,也知道他辛苦,总吵嚷着叫江流石休息。
但江流石哪里肯?他恨不得时时刻刻看顾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这天夜里,容华又发了热,江流石照着老办法,把自己埋进雪中,冰冻了身子,再裸身抱着容华为她散热。
哪知道容华这日醒转来得早,前夜里又被多喂了水,一醒来就十分想要如厕。
容华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一丝不挂,被江流石搂在怀里,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人又尿急,就只能小声喊了一句。
“阿石,我…我…我想要如厕。”
江流石本就没睡,见公主醒了,顿时落下心头大石,欢喜跳上了眉梢眼角。
“阿容,你可终于醒了。”
说着连件衣服都没披,就这么爬起了身子,从庙门后拿了个破瓦罐,熟练地放在了容华身下。
“外面雪大,你人虽醒着,但身子虚,行不得路,还是在屋里如厕方便些。”
任是容华脸皮再厚,这时候也忍不住红了脸。
“那…那啥,阿石,就是…”
容华斟酌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提醒江流石穿衣服,毕竟这事儿谁替谁尴尬。
江流石一时也没想到这上面,只一脸疑惑看着容华,见她脸红脖子粗,生怕她被憋着了,便急慌慌的说道。
“阿容,你快些如厕。不妨事的,憋着对身子不好。”
“阿石,你不冷吗?”
江流石毫不避嫌地盯着她,而她又无衣物避体,实在尴尬,只能委婉地提醒一下。
“我……”
江流石我字还没出口,便想到了自己的模样,一下子羞红了脸,刚刚他只一心在公主身上,什么也没想到,那里知道自己如此失礼,唐突了公主。
容华见江流石闹了个大红脸,连滚带爬地拿着衣物,逃也似地出了庙门。
容华一脸茫然,又感觉自己凉飕飕的,简直欲哭无泪。
呜呜呜,好歹也给我这个病人盖件衣服啊,我现在都不发热了啊。
江流石在庙门外守着,也不敢走远,估摸着容华快完了,便硬着头皮去了庙中。
到了里面,容华果然已经如完了厕,正试图把破瓦罐搬出去,可惜大病尚未好全,没有力气,怎么也搬不动。
“阿容,你快躺下休息。我搬就是了。”
江流石说着,连忙奔上前去,扶着容华躺下去。
容华累极了,气喘吁吁,躺下来才缓了一些。
江流石手脚利索地搬出了瓦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雪地里,仿佛是做惯了似的。
容华见江流石倒尿回来,脸上臊得慌,想用衣服盖着头,又觉得不妥,只能小声地道了谢。
江流石用雪水净了手,这才在容华身旁来,瞧她脸红如霞,又羞怯地朝他道了谢,竟忍不住意动,浑身发起烫来。
“阿容,不妨事的。”
江流石努力压下心头的旖旎,本来想说照看她,自己十分甘之如饴,但又怕她现在醒着,自己这样说吓着了她。
容华再不好意思开口,把自己刚刚披上的衣服裹紧,缩成一团,羞怯欲死。
虽说江流石喜爱男子,又有了许墨这样的伴侣,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总还是晓得男女之别的。
“阿容,你可好些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江流石见容华不说话,人又缩成一团,怕她又不舒服,急忙爬上前来,手贴在她额上,嘴里也关心的问道。
“不…不妨事的。”
容华躲也躲不过,只得任凭江流石贴着额头,嘴里也敷衍地答着话。
江流石看容华额头不烫,又听到容华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
容华用手卷了卷发,人还是有些羞怯,就如春日里的一枝迎春花儿一般。
“那个……,阿石,我在昏沉之时,我是如厕的呀?我不会尿裤子了吧?”
江流石没想到容华会这么问,但他没有想那么多,只得如实答了。
“我当然不会让我的…呃,阿容尿裤子了。我都是看时辰差不多,把瓦罐搬到屋里头,再蒙着眼睛,伺候阿容如厕呀。”
容华再次卷了卷自己垂下的发,状似漫不经心的答了话。
“哦。那实在辛苦你了。”
江流石听容华说得客气,心里头不是滋味,喉头堵了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怎么也不舒服。
“公主可是有什么话想说?有什么就直说,不必这样客气。”
容华听了这话,也不再扭捏,顺嘴说出了心中所想。
“就是,那个,阿石你也知道,我虽然懵懂无知,但好歹也晓得男女之别。”
“咱们这样子,旁人看来,实在不雅。这事儿就烂在我们心里头,咱们谁也不说。”
江流石捏紧了拳头,指甲抓在手心里,抓出了几道血痕,他想不到自己的细心照料,竟让公主有了顾忌。
“公主放心。我这样卑贱如泥的人,怎么敢污了公主的名声?这事就算公主不说,流石也会烂在肚子里。”
江流石心痛至极,可瞧着容华的脸,又生出十分爱慕,什么狠话儿也说不出。
“阿石,你别这样想我。你可能不晓得,我对许家或许还有几分用,这事儿传出去,我顶多就是名声不好,但你则不同。我只是想让你安心。”
容华听出江流石话中带了软刺,怕他多心,便急急地辩解起来。
“你若失了许墨的心,那将万劫不复。我实在无能,不能时时护着你。”
江流石从没有想此刻这般无力过,他知道自己卑贱,却妄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伟岸,孰不知自己竟要靠她庇护。
这一刻,江流石无比渴望权势,有了权势,或许就有了一切。
江流石沉默了,眼下的青乌厚重,有种说不出的疲累之感,刚刚生出来的旖旎,此时已荡然无存。
容华大约也知道说错了话,但不知那里说错了,看江流石沉默寡言,一副阴沉的模样,一时心下惶然。
她想了想,弱弱的扯了扯江流石垂下来的衣角,十分可怜的样子。
“阿石,你不要生气。我错了。”
江流石回过了神,瞧着容华怯生生的模样,顿时又怜又爱,什么气都消了。
“你错哪儿了?”
容华一听这话,顿时又懵了,下意识的回道。
“我不知道呀。但我看你不高兴,想着道歉总没错的。”
江流石……,呃,我家公主哄人的方式真别致。
春气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