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被灌下一碗碗的苦药,脸色苍白无力,意识全无。
江流石惊惶如蚂蚁,日日都不得安宁,甚至开始后悔拍晕了公主。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送死,公主全无武功,仅凭蛮力,是根本不可能伤得了王爷半分。
所以,他只能出手,把公主拍晕,平息了那场风波。
只是,等王爷回过了神,脸色像被蜈蚣咬过,又青又黑。
公主提起前许皇后,像是触碰了王爷的逆鳞,王爷眼里的狠绝冰冷,就连他都从未见过的。
他怕得发抖,却不能在这当口为公主求情,只能眼看着王爷对外宣称公主得了失心疯,请了无数的江湖郎中,灌了公主一碗碗不知道是什么的苦药。
“阿石越发憔悴了。”
不知什么时候,许墨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江流石身后,眼神冰冷。
江流石转过身,脸上维持着该有的礼数,轻轻回了话。
“许是前些日子吹了些风,染了些风寒,歇息些日子会养起来的。”
许墨看破了一切,眼神更阴冷了些,他眼神扫过了躺着的容华,嘴角上扬,显得有些嘲弄。
“公主会安然无恙的。她活着,本王才舒心些。”
江流石不知许墨说这话的意思,忙望上抬起眼,朝许墨看去。
许墨轻笑,眼神深不可测,看向江流石的眼,再没有以往的暖意。
“阿石,你已做了选择。从前,我眷顾着你,从今往后,我要眷顾着我自个儿了。”
江流石听了这话,眼神暗淡了下来,公主刺杀王爷的时候,他心之所向,实在是本能。
如今王爷这般,他怨不得谁。可他也并不伤心,他与王爷,就于旁的恩客一般,他出他的绝色勾缠他,王爷出他的权势护佑他,从来都是银货两讫。
可是,他的公主要怎么办,要是这时候他失了王爷的心,他的公主要怎么办?
有时候,什么风都不如枕头风好吹,不论男人如何强硬,一旦着了温柔乡,都会有片刻沉迷。
他不求王爷长久沉迷,只求片刻,只为着这片刻,能让他心爱的姑娘,日子好过一些,哪怕不用再咽这些苦药。
思及此,江流石收了他的如释重负,而是信手拈来他擅长的做戏。
许墨等着看他的反应,因他心知阿石现在尤为厌恶他,甚至于对他的触摸,眉间眼梢都有作呕的微颤。
可是,以身侍人本就是阿石赖以生存的本事,这些年来,也偏偏只有阿石能让他尽兴。
许墨以为江流石听了这话会欢喜,可却望见江流石脸色瞬间惨败,眸色凄惶,只默默轻咬着唇,那些楚楚可怜的模样格外令他心疼。
“王爷,终究是厌了我。”
江流石低下头,一副虚弱无骨的样子,眼里湿漉漉的,说出来的话伤心极了。
许墨哪里看得他这个样子,立马如往常一样,上前几步,把江流石拥在怀中。
“阿石,我怎会厌了你?你不知,我心中……”
许墨说到这里,突然噤了声,再也说不出口。
江流石像个无助的小鸟,一张唇,轻轻摩挲着许墨的锁骨,许墨浑身一激灵,再也按捺不住,就地扒了江流石的袖口,就往他胸前摸去。
江流石紧紧抱住许墨,转过头,强自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厌恶,极快地扫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容华。
“王爷…,不……要,公主…在…这里。”
许墨听了这话,眼中有一瞬的清明,但他却继续手下的动作,不轻不慢的说道。
“公主还未醒,不妨事。”
江流石哪里肯,双手探下,拉住许墨作乱的手,转过脸来看着许墨,眼里是一股子哀求。
许墨对他的哀求视而不见,他对江流石所求心知肚明,心中正吃味得紧,哪里肯半途而废,况且他如今也实在挨不了去别的院子。
对着江流石,他向来自制力差得很,几乎一点就燃。
“公主失踪的时候,你对我热络得很,什么都顺着我,使出了从没有过的本事,怎得找回了公主,竟还要分个场合不成?”
江流石听了这话,当即痛入骨髓,只恨不得立时消失。
当时他见公主被抓,去城中打听了许多消息,听说女人会被当作菜人,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他听说许墨来了此处,便通过许墨先前给的牒子通传,与许墨相认。
但他说了公主失踪,许墨竟不甚在意的样子,找起人来也懒懒散散,一点都不上心。
为了早日救去公主,他不得不曲意奉承,做尽了从前从没有过的折辱之事,才哄得许墨借了他几千精兵强将,把叶康城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了他的公主。
他的公主回来了,人也苏醒了,却不知受了何等的刺激,竟想凭一己蛮力,去杀许墨。
“嗯?阿石,不若就在这里,当别有一番情趣。”
许墨又出了声,一双眼清明如剑,直直地看向江流石。
江流石再说不得什么,他偏过头,再不去看许墨。
许墨俯下身去,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容华,假装看不见容华如蝶般颤飞的睫毛,只觉心中畅快至极。
当初江流石和他相认,什么也不问,只失魂落魄的告诉他公主失踪了。
本来么,容华与他来说,还有大用,他自然会去翻找。
可惜,阿石情之所钟,全无掩藏,一颗心都扑在了容华身上,他派去多少人阿石都觉得不够。
甚至为了救容华,什么奉承事都愿意做,虽然自己身子爽快,可心中实在不甘,甚至一时竟起了心思,不管什么大计,任容华自生自灭。
但终究还是大业为重,便顺水推舟,借了阿石几千个精兵,救下了容华。
那承想,容华醒了,竟然意图行刺,甚至为了杀他,竟模仿了那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死了也让他恨如毒蝎的女人!
容华不简单啊,她被那个女人赶出宫的时候,还那样小,竟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声音,说话的神情……
甚至,她猜出了他对那个女人刻入骨髓的俱意……
想到此处,许墨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容华,眸色渐渐变深……
而本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容华,听着耳边的暧昧之声,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这一刻,所有爱的恨的似全部消失,她觉得她是个死人。
可她就连死了,都没有人为她留一分体面。
这么想着,从前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湮灭了去,只留下无边无际的茫然。
春气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