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此时原本应针锋相对的两人暂时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一同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尽管两人对面一个是要杀自己的人,一个是要杀对方的人,可谁也没再关注双方的立场,都只是提心吊胆地期盼着林曦能够活着。
等待终究是煎熬的,好在这煎熬并未持续多久,救护车总算到了,林曦立刻被送往最近的医院进行手术。
——
林曦只觉得自己腹腔处疼痛难忍,眼前是黑茫茫一片,任她如何想睁开眼睛找寻些光亮,最后除却黑暗还是黑暗。
意识渐渐沉睡,林曦只怕自己这一睡就真的醒不过来了。突然好安静,好像一人独处在漆黑的世界,没有纷扰,没有过往种种。
不如就这样吧……就这样停下……
她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不想再继续追查下去了……那些事情本来就早已成为过去了不是吗?就这样吧,不查了,太累了……
——
“滴—滴—”仪器不断发出声音,心脉原本波澜起伏的曲线渐渐趋平。
“主任,患者的意志越来越消沉了!再这样下去,真救不回来了!”助手看着仪器显示的界面心急如焚,给正在手术的主任擦拭了额间的汗水后焦急喊道。
古金色的带着鲜血的弹头已经取出放在一边,腹腔中弹处也做好处理进行缝合,一切似乎都进行得井然有序,可唯一不被人期盼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中弹的人渐渐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手术室灯灭。
在外等候多时的时宋和苏亦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苏亦怔然地退后两步,“怎么……怎么会?”
一边的时宋眼角微红,衣角两侧的手紧紧握拳,依稀可见凸起的青筋。
“她不会死!她明明还有事情要做!不会的!是不是你没有尽全力救她?!是不是?!”
时宋上前拽住医生的领角朝他吼道。
医生似乎也被吓到了,连忙用手想要挣开时宋的控制,有些颤抖的声音解释道,“没…没死。你们误会了……”
时宋呆滞在原地,苏亦这回先反应过来,拉开时宋与医生的距离。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命是保住了。可是由于患者求生意志微弱,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医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也并未对时宋指责什么。毕竟医院里见多了生离死别痛哭流涕甚至大闹一场的,这么些,也就是个小事,没太必要放在心上。
“如果她一直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最终的结果就是脑死亡,也就是植物人。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唤醒她的意识。”
医生同苏亦又仔细交代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一场手术下来,他也累的够呛。
之后林曦在ICU观察了几天确认不再有生命危险后便转到了普通病房。
这些天苏亦和时宋都守在医院不敢离去,眼见着林曦病情接近稳定,可还是没有半点要苏醒的迹象,苏亦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时宋并没有过多的表现,仍旧几天如一日守着林曦,有时在病床边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话也不说,就坐在那静静看着。
——
夜里,苏亦如前几天一般先去旁边的病房睡了。时宋这会儿将关机了好几天的手机打开,“叮咚叮咚叮咚……”铺天盖地的短信与未接来电。
时宋看着信息与电话的来源人名字,嘴角扯了一抹冷笑,将信息一揽而过,又把手机关机,丢在一边。
走到林曦病床旁,坐了下来。看着眼前静静躺着的林曦,微弱的呼吸在罩子上形成一层薄雾,消了又聚,聚了又散。
脸色还是那般苍白无血色,那个在自己面前有些古灵精怪的林曦好像突然变得很远很远,似乎是很久以前才见到的。
可离最初的重遇才过去不到一个星期。
“小曦儿,为什么不愿意回来?”时宋喃喃出声。
近些天未曾好好睡觉,眼里布满血丝,整个人都显得疲态。
看向林曦的目光满满都是疼惜,只是微皱的眉头却显着不解与困惑。
“究竟是为什么,小曦儿你选择离开?”
时宋就这样看着林曦,夜色无边,一切的情绪都在黑暗中归集于沉静。
——
林曦在这几天的沉睡间好似又将自己曾经的事情经历了一遍。在各种回忆间浮浮沉沉,历经悲欢离合。
那些情绪太过真实,真实到林曦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好像这里面的自己才是真的,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可偶尔听到的呓语与突然碰触的感觉在提醒着她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象。
假的终归是假的。
她偶尔能听见有人在喊她回去。一会儿那个声音是她已经死去的爸爸妈妈,原来她还记得他们的声音,一会儿那个声音是程桉,她好像听见了他在哭,不知是何时的记忆在此刻变得那般清晰。
一会儿是时宋,一会儿是X,一会儿是余小小和徐风,一会儿又是林梦,最后连上官封和叶晓静都出现了,还有赵停催着她回去交稿……
那么多人,那么多声呼喊,原来,那么多人在等着自己……好像就这样离开,太不负责任了呢……
——
林曦手指微微缩了缩,时宋看着那个轻微的动作,不可置信地望向床上的人,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带着生机的笑意。
“小曦儿,你……”
林曦看着眼前错愕的时宋,觉得有些好笑,神识渐渐清明,林曦动了动躺的有些僵硬地右手,将罩子给拔下。
“水……”嗓子干涩地不成样子,声音难听的自己实在受不了……
时宋听着林曦的话,赶忙在一旁用杯子接了些温水喂给林曦,“慢些,小口小口喝。”
林曦很听话地小口小口抿着水,等到半杯水下肚,喉咙总算是好了许多。
林曦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观察着周围环境,最后视线落在不修边幅的时宋身上。
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胡子拉碴地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