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地被拉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穿青衣的男子。
估摸着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斯文秀气,微微挑起的眼睛像是一只狐狸。
他戴着一条方汗巾,把头发全部都包裹住,只露出额前的美人尖。
“我们来找大夫。”
桥覃犹豫着说道,往里面张望,显然他把这年轻男人当成了抓药的小厮。
白书与转身走到里面去,丢下一句:“我就是。”
桥覃错愕,他以往请大夫都是胡子花白,老态龙钟。越年老的大夫,医术越高超。
他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是这个道理他是懂得。眼下莫不是这位病得头重脚轻的红樱找错了人?
红樱不理他,赶紧追随着白书与的脚步进去。
一进到正屋,迎面就是两个巨大的药柜,林林总总地大概有上百个小抽屉。
白书与正坐在一方桌子前摆弄药材,不时拿起笔记录着什么。
红樱过去:“白大夫,我家姑娘病了,你快和我走一趟。”
白书与一点也不着急,颇有闲情雅致地调侃:“什么时候那邵明棠生了个女儿了。”
他嗅了嗅一株干瘪的药材,点点头,又下了几个字。
白书与这地方偏僻,一般人摸索不过来,因而生意寥寥。他也诚然不拿这个吃饭,每日晒晒药,睡睡觉打发打发时间。
“不是的,你快和我走罢。”红樱急得跺脚。
白书与举笔夸赞她:“你多蹦哒几下,出了汗,烧就退了。”一面仍是慢悠悠地提笔写字。
红樱还能蹦哒,可是姑娘已经病得起不来了,怎么蹦哒。
不待她争辩,白书与指了指院子:“去那里蹦哒半个时辰再来找我。”
他向来随心所欲,想到一出是一出。红樱不敢和他犟,但还是担心青黛:“你先去伯爵府,我在这里给你蹦哒一天都行。我家姑娘病得重,你就去看看,开点药。”
她向来骄傲,可是现在嗓子里竟带了哀求。桥覃诧异,刚才这姑娘病重走了一路,愣是不让他帮一点忙。
白书与不理她的话,重复道:“出去蹦半个时辰。”
红樱无法子,只好出去。
待她出去,白书与头也不抬地吩咐桥覃:“把这包药煎了,等她跳好了让她喝掉。”
桥覃好奇地笑:“你怎么知道她生了什么病。”
“望闻问切。”
桥覃瞬时觉得自己很蠢,他自觉地把嘴闭上,把目光转移到上窜下跳的红樱身上。
本来外面是极冷的,她这样蹦了一会,竟然全身都燥热起来,但又害怕不合白书与的意,不敢停一会。
好不容易撑到了半个时辰,她的掌心都是火热滚烫的。也不顾什么脏不脏了,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桥覃把煎好的药端给她,滚烫的药水被她一口气闷下去,瞬时背后冒出了汗。
红樱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我们可以走了吗?”
白书与提着一包东西,微微笑着:“乐意之至。”
出了汗她感觉身子爽利多了,头也不怎么晕了,但是太过劳累,不得不麻烦桥覃搀扶她。
桥覃觉得搀着她走还不如抱着她走来的轻松,走了一会就觉得肌肉酸了。但人家是个小姑娘,自己糙汉似的不能唐突了她,就把这念头打消了。
过了好一会,马车终于又进了伯爵府。
白书与叹息:“没想到我一个大夫,做的是悬壶济世的事,竟然还要走后门。”
外面小厮寒暄:“桥覃大哥辛苦了,我们帮你把车牵过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看门也辛苦,我自己来就好。”
白书与在车里接着感叹:“看门都辛苦的话,只有睡觉不辛苦了。”
红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