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语把冰凉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他的神情倦怠，睫毛投下的阴影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感受到她烧已经退了，便瞬时手往上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

青黛打着哈哈地客套：“二哥哥辛苦了，来了许久也没怎么招待。”

许明语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瘦削的脸上浮现着“只有我如此心疼你”的神情。

青黛本来只是想客套一下的，见状，又往后面张望：“我听红樱说，大哥哥也来了。”

许明语的神情有些微妙了，随口答道：“早走了。”

意思竟有几分，没有我真心实意在里头。

虽然是事实，但是青黛还是被许明语这王婆卖瓜的语气给弄得哭笑不得。

她觉得有些意思，这个二哥哥看上去一副阴险腹黑的模样，性子竟然颇有些傲娇。

“昨日上学学到了什么？”

青黛回想起一堆难缠的富贵弟子，摇了摇头：“这学上的好没意思，打架的打架，生气的生气，夫子也不能管。”

那性格懦弱的何夫子，就是混口饭吃，权贵衙内争吵打架，他帮哪一个都不是。

估计下去再去上学，那何夫子就已经收拾包袱被赶出去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怀念起以前那位脾气古怪但是聪明的史夫子了。

许明语看她一会愁容满面，一会又心花怒放的，觉得很有意思。

“你可以去东边的鹿苑旁听，那里是真正教书的。”

他虽然没有去念过书，但是也知道一二。那学堂里说的好听，给孩子认字念书，但是也没什么管教，哥儿姐儿的一大堆，夫子也不敢管教。

但是学堂里的鹿苑可是正正经经的教书地方，许解言也在里面念书。

不过那里不许女孩儿进去，里面教得也都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儿，准备明年二月的考试。

许昭月要强，每每都会躲在墙角偷偷学。久而久之，里面的夫子也就默认了女孩可以旁听鹿苑的讲课。

只是有一句，旁听是旁听，切不能插嘴说话。

青黛好奇：“为何要分开呢？大家来学堂不都是为了念书习字吗？”

还是经历得少，许明语暗暗摇头：“分鹿苑是因为那些孩子要考取功名，可像女孩儿和那些混账小子就不用了。鹿苑里的三位先生，加上已故的夷川先生，被称作高门四师，都是大学士。”

品行高，学问大。

但是年事已高，最小的那位都已经头发花白了。

这样的老先生怎么能受的住那些捣蛋打架的小子们在课堂上胡作非为呢？

于是便划了鹿苑，而能进鹿苑的大多十几岁了，不便再与姑娘们接触了，于是便不准鹿苑里有女孩儿。

青黛听得入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的点头。

要是能在鹿苑旁听，那也好过和许元宴斗智斗勇的。

要进鹿苑旁听得经过一位先生的考核，他觉得满意才能让进。至于这是哪位先生，都是不确定的。

不知不觉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喜珠掀帘子轻声问道：“二爷要回去吗？”

许明语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隐约听到了呼呼作响的风声。

“我该走了。”在这里待了一日未曾休息，他的脸上有很浓郁的倦色。

青黛乖乖道：“二哥哥慢走，礼数不周。”

喜珠提着一盏灯：“我送送二爷罢，天又黑又冷的。”

许明语拒绝了她这个请求，天色已晚，孤男寡女的实在不适合，于是他一个人提着小灯笼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