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看见从鹿苑里走出来一个人影,步伐稳重。
大概有五十岁左右,花白了胡子,穿着一身鸦黑的长袍,外面飘着一层纱衣。
他带着帽子,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老官。
眯着眼问向自己的学生:“怎么了?”
被问的许解言老老实实地回答:“舍妹顽劣,误入了鹿苑。”
那夫子看向三个小姑娘,元宴被他的眼神一审视,打了个机灵,指向身边的青黛:“她!”
青黛坦然面对那如尖刀似的犀利眼神:“不是误入,是我想进鹿苑去听课。”
包括夫子在内的一众人都惊住了,最夸张的还属柴墨初,下巴都忘了合住。
那夫子很诧异地看她,估摸着七八岁的样子,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一样,白嫩秀气。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是她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仿佛显露着聪慧。
其他的人都是一到课上就死气沉沉,要么就左顾右盼的。
“你年幼,大概不知道鹿苑不进女学生的。”
夫子想给她一点台阶下,这么小不知天高地厚也实属正常。他看在这小丫头白净可爱,也就原谅她这次无礼了。
可是青黛没有打算下这个台阶,很认真地回答:“学生觉得这不合理,学生是真心实意想入鹿苑的,学生知道有考核,但是夫子不能说学生是女孩子,就剥夺了我考核的资历呀。”
夫子笑了,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胡子:“男女有别,那为何没有女子考功名呢?”
他拂袖想要走,没有把青黛的话当成一件事。
“谁说没有?前朝武帝就举办过女子科举,也认命过上官氏职务。”
夫子停住脚步,听青黛继续说:“昔日柴后因为不会写字,还特意下令女子可以读书认字,今日学堂设鹿苑,又为何要设女子不能入这一条,这岂不是和柴后的意愿违背?”
在窗户旁边正襟危坐的柴非已错愕地听着这一翻言论,这个青黛总能让他意外。
她总有一些打破常规的想法,并且还有理有据。
“况且千人千面,我们的想法都不一样,也许哥哥们听了我们女学生的想法也会别有收获。这何尝不是一种进益?”
元宴不屑,撇着嘴道:“你什么想法,我哥哥会不知道?”
青黛环视了一下四周,指着那边的屋檐:“大哥哥,你看看那边,你发现了什么?”
许解言顺着她的手看向那灰灰的屋脊,仔细辨认着:“一只橘色的猫。”
“还有呢?”
许解言看了半天,摇头:“没了。”
那只猫优雅地顺着屋脊走,肚子鼓鼓囊囊的。
青黛笑着:“大哥哥,我敢肯定,这只猫刚刚吃了一只翠色的鸟儿。”
许解言好奇:“何以见得?”
夫子也看了看,也没察觉到什么。
“你看那只猫肚子是鼓起来的,走得不急不慢。它又是从堰墙上来的......”
她话还没说完,感觉到愈来愈不对劲的柴墨初大叫一声:“我的雀儿,又慌慌张张地往堰墙跑。”
青黛又继续说:“早上我瞧见柴家二哥拎了一只翠绿的鸟儿,怕它乱叫挂在堰墙上了。”
元宴不服气:“那也不能说是被猫吃了啊,你又没看见。”
“那只猫从湖边走到堰墙前还是瘪着肚子的,说明它肯定在那里吃了东西,而现在又不到烧饭的时辰个,自然不是别人给它喂了饭。”
柴墨初哭丧着脸,拎着还有几根羽毛的鸟笼过来:“那群蠢奴才锁个笼子都锁不好。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雀儿,一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