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如此对她，她知道，是因为愧疚。

可是，与桃夭无关。

“夭夭，此事与你无关，就算没有你，我支撑着那个幻境，结果同样会死。”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桃夭的好意。

桃夭死死的拽着萸凝的裙摆，泪水，顺着泛红的眼眶，滴落在她的湖蓝色裙摆之上，将裙摆打湿。

“师娘，我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的。”

她说着，手中运起灵力，无穷的灵力直接往萸凝的身上汇聚而去。

“夭夭，你别……”

萸凝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喉头涌上一抹腥甜，“噗……”

血雾喷薄，直接将桃夭喷成一个血人。

桃夭愣住了，她收住了灵力，“师娘，你怎么了？”

她手足无措的看着萸凝，忘记了自身的狼狈。

泪水，滴落得更加汹涌了。

“师娘，我扶着你过去休息一下吧？”

说着，她便伸手，想要扶着萸凝往边上的床榻而去。

“夭夭，不必了。”

萸凝拉住了她的手，神色淡然，那张原本便有些虚弱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桃夭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师娘，为何会这样？”

萸凝拿出手帕，为桃夭擦拭着脸上的血，脸色越发的平静。

“我腹中的孩儿，乃是怀有我灵狐一族的血脉还有天界的血脉，而我，仅仅只怀有其中一半的血脉，这个世上，只有我的灵力才能够滋养她，就算是你师傅也不能。”

“而你身上的灵力，与我身上复杂的灵力相冲，所以，你给我注入灵力，只会让我受伤。”

桃夭怔住了。

“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师娘，你告诉我，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桃夭拉着萸凝的手，只要一想到，孩子出世那日，便是萸凝的死期，内心就无比的沉重。

她不想萸凝死。

她想，就算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抑或是灰飞烟灭，她都想让萸凝活过来。

她知道的，萸凝方才安慰她的话，只是一种可能。

孩子，十个月之后便可生下来，师娘说不定可以撑住，或许，她可以带着师傅到别的地方隐居，离开锁灵塔，一样可以活着。

桃夭甚至这样想。

她就是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

萸凝就是因为她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揽着萸凝的肩，趴在萸凝的肩膀上，哭声里带着绝望。

“夭夭，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救我了。”

萸凝淡笑着，放在桌面的双手，死死的捏着手中染血的手帕。

“不，不会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奇珍异宝，一定有一样可以救你的命的。”

萸凝却摇头，“没有了，没有什么可以救我。”

“当年，水神为了无惜上神，求取了这世间各种宝物，都不能救回上神的性命，何况，是我。”

无惜当年怀的是同族的孩子，她怀的可是异族的孩子，无惜会死，她就更不用说了。

她只希望自己可以撑到孩子出世。

“我要去找师傅。”

桃夭哭着往外面走去。

师娘快要死了，师傅怎么可以被蒙在鼓里，若是被师傅知道那一日，他会崩溃的。

师傅，真的很喜欢师娘的。

“桃夭，站住！”

萸凝的声音难得凌厉起来，她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平静的眼眸，突然满是决绝。

“你若是将这一切都告诉你师傅，我便自己一个人藏起来，叫你们再也找不到我。”

垂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知道，长夜迟早会知道，既然如何，何不如让他迟点知道。

她死，已经是注定了的。

何苦让他为了自己，伤心难过，说不定他狠心起来，让她将孩子打了……

那可是他们的孩子啊。

那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

何况，那个人，自从知道她有了孩子知道，他高兴得就像个孩子一样，时常跟她探讨，孩子日后若是如何如何，他便会如何如何，而她，又会如何如何。

他在勾勒着一家人往后的一辈子，她不能破坏他的幻想。

即使，这个幻想终究会破灭。

心，如同撕裂了一般疼。

她也不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她死死的咬着牙，紧盯着桃夭突然停驻在门槛前的背影。

“夭夭，以我的能力，若是真心想要藏起来，你们就算是倾尽整个天界的力量，也休想把我找到。”

她放着狠话。

桃夭扶着门框，门框直接在她手中碎裂成渣，她转过头，早已是泪流满面。

“师娘，你这样做，想过师傅的感受吗？”

“他同意你离开了吗？”

“他可以没有孩子，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你。”

“师娘，你别忘记了，你们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有如今的相守，离开师傅，你真的忍心吗，师娘，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么……”

“夭夭，你帮我，就当是师娘求你。”

萸凝也哭了，她走上前去，扶着桃夭的双手，在桃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朝着桃夭跪了下去。

“夭夭，师娘求你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绝对不能让长夜知道这件事。

“师娘，你别这样，师娘，我好害怕，我不想你死的，你那么好……”

桃夭跪了下来，两个人相对着，哭成了泪人。

桃夭不想答应萸凝，可是，萸凝的威胁，却让她感觉到很无力。

若是师傅知道了，而师娘藏起来了，师傅一样会奔溃。

如果是这样的话，桃夭情愿师傅不知道这一切，这样，他们好歹还能在一起多一些时间。

桃夭终究还是答应了。

她将萸凝送回天界之后，自己一个人再次回到菩提山。

一连好几天，桃夭都有些心不在焉。

“桃夭，你到底在做什么？”

树林之中，桃夭坐在蒲团之上，神色茫然。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元离，“怎么了吗？”

听见桃夭还不知所以，元离的脸彻底阴沉下来，给人一种暴风雨来临之际的恐惧感。

他奉师傅之命，教导桃夭修炼之术。

师傅的修炼之法，可与桃夭之前修习的有所不同，又困难万分，但是效果却是极好的。

可是桃夭这些天无精打采的，他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甚至修炼时，连口诀都会念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