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意我，我也很在意你，那些怨恨，你能不能放下，就算是不能放下，我也只是求你别走，别离开我，你只要留下来，就算是天天给我甩冷脸，我也甘之如饴的，可以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若是让一个认识落染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真的是要惊掉了下巴。

那个向来高高在上，淡然温婉的落染公主，也会有如此卑微的去恳求一个人，也会去乞求一段，或许压根就不属于她的感情。

可是落染的确是那么做了，而且，她压根就没有在意，自己是否卑微，她只是想要竭尽所能的留下那个人而已。

蓝月眼底带着动容。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曾经的落染在他面前，都是冷冷淡淡的，就算是后来接受他了，也从来不会如此。

可是今天，她却好似真的卑微到了尘埃里。

蓝月的嘴唇翕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落姑娘，你到底想要怎样？”

闻言，落染怔了一怔，苦笑道。

“我只是想要留住你而已。”

她只是想要拼命的留住，那份或许已经不属于她的温暖而已，她只是想要觉得，自己也并没有那么孤单而已，她只是想要去正视自己的感情，不再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已。

可是为什么，等她回过头来，那些在背后等她的人却已经离开。

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呢？

如果那些光芒离开了，她的人生就只剩下黑暗了。

而蓝月，已经是她的最后一束光了。

她不想要自己未来的世界里，没有一丝光的存在。

她承认，她这么想，的确是很自私，可是，就像是飞蛾想要乞求温暖，它不喜去扑火一般。

那都是生而为人的本能罢了。

蓝月，是她这一生的执着。

“所以，你能不能留下来，求你？”

她说，求？

蓝月的眼睛在刹那间瞪大，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只原本想要掰开落染的双手，渐渐放下，又是一阵叹息。

“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直到几天前，我还还没见到你的时候，都在念着你，到底还会不会回来，到底还会不会记得那年茅草屋里的那个傻傻的少年，当我看到那只猫儿回来的时候，其实，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开心，我在想，你肯定也回来了。”

“我追了出来，可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退却了，因为，我看到了你，还是如同我记忆中的一般，气度出尘，我早就觉得你并非是一般人，以前我只是想着，你或许是官家贵族家的小姐或者夫人，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想，拥有那样的气质，三十年来容颜不曾变过，就连那只猫也还是如以往一般的大小，我就知道，你或许并非是凡人，你许是天上了仙女吧，而我不过是一介凡人，更是快要入土的凡人，有什么资格肖想天上的仙女，所以，我放弃了。”

“我不恨你，我的爹娘死去也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寿终正寝，就算是我没有娶妻，但是他们看到我如此出息，已经很高兴了，他们去世之前，跟我说，尊重我的想法，他们也同意让我一直等着你，是我，自惭形秽，想要放弃你而已。”

落染闻言，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蓝月并不恨自己，那些都是他拒绝自己的借口而已。

落染想着，抿了抿唇。

“我并非是天上的仙女，我是冥界的公主，我是被一些人谋害，所以才会怀孕我偷跑着逃出来，将孩子打掉，可是我没想到会遇见你，更没有想到，会跟你结下缘分，那时候的我，只是想要回去报仇，根本就不想其他，才会欺骗于你，我回到天界，却到底还是不敌，我被人抓住了，囚禁了一个多月，才被人救了出来。”

“被人囚禁的时候，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想着在人间的这段日子，我都在想，你到底怎么样了，我甚至在想到你娶妻生子的场面，会有点难过，总觉得你不再属于我了，蓝月，我想，我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你了，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介意是是不是一个凡人，我在意的不过是你而已。”

蓝月的心头一震，他转过身来，略带着皱纹的手，抚上了那张柔嫩的脸颊，满是心疼。

他只是以为落染是仙女，回去也是因为觉得在人间的日子她玩腻了，他不知道，这其中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你受苦了，身上还有受伤？”

他生怕落染还受了什么内伤。

落染点头，她挽起手臂，白皙柔嫩的手臂上，斑驳着一条条的鞭痕，那都是灵心赐予她的。

想着这个，落染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霾，但是又很快消失，她泪眼模糊的看着蓝月。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她想要他心疼自己。

只要能留住他，她就算是把自己给弄伤也可以。

蓝月垂眼，看着一条条青紫的鞭痕，有许多鞭痕都破了口，但也经落染这几天的调养，结了痂，可是看起来，还是十分的触目惊心。

蓝月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她的伤口，可是又怕弄疼她，连忙将手收回去，眼底，越发的心疼。

他死死的咬牙，恨不得自己也有力量，去为落染报仇。

即便，自己是个小小的凡人。

落染看着他心疼的模样，倒是觉得自己受了那么多伤，也值得了。

她上前去，似乎又想要抱着他，却还是被蓝月给避开。

“你即便落难，也仍旧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拥有长久的生命，可是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卑微的如同蝼蚁一般，如今我也五十多岁了，都快要死了，如何能跟你一起，公主，还是不要对我如此了。”

就算是落染是人间的公主，他都不敢肖想了，就更不要说，那是超脱人界的公主了。

蓝月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落染。

可对于这些，落染也并不在意。

她轻抬着下巴。

“说起来，我已经一千八百岁了，比你还要老上许多，你不过才五十多岁，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