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里。五爷和九爷带着各自的福晋正坐在宜妃的左右两边。
“老五,你那脸上不就是有点疤么,用得着这么整天不肯见人吗?”宜妃手里端着一个青枝缠绕的茶杯,将茶杯盖子顿在上面道。
五福晋被她这样一顿,惊得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原来,五福晋刚刚嫁给五爷的时候,可是被宜妃磋磨了好一阵子的,故此养成了害怕宜妃发脾气的性子。
宜妃见五福晋被自己吓成这样,眼里更加对这个老五媳妇看不顺眼,不由得狠狠地朝着五福晋瞪了几眼。
“堂堂五福晋,一盏茶杯子就能将你吓得六神无主了?畏畏缩缩,哪里有皇子福晋的样子!”宜妃忍不住骂道。
老五夫妇被宜妃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气得她心里的火气就冒了上来,自从五爷在战场上伤了脸面,留了疤痕之后,就再不肯出来交际,更谈不上去做什么差事,活脱脱是个闲散宗亲。
宜妃每一次想起五爷这番,内心就如煎油锅一般的难受,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每次见到他们夫妇俩,便不停地数落。
“额娘,肚子饿了,有没有吃的,不给吃的,我们可回去了!”九爷看不下去了。
宜妃斜了小儿子一眼,果真收起了愠怒的脸色道:“你就是饿死鬼投胎的,这里还少得了你吃的。你也不跟额娘一块儿说说你五哥,他原来可是很受你皇阿玛器重的。”
“额娘,事情都发生了,你就是再捶胸顿足,再不肯接受,那也得接受这个事实了。五哥五嫂现在日子过得好,儿子都生了好几个了,那也是福分。您就别再逼他了。”九爷十分中肯地道。
五爷朝着九爷投去了一眼,自然是感激的。每次都是老九插科打诨,将宜妃的注意力弄过去了,他们夫妻来才免受宜妃的数落。
“额娘,我和福晋回去了。”五爷连忙站起来道。
宜妃埋怨地看了五爷一眼,朝着他们夫妻俩挥了挥手。五爷和五福晋行礼,告退,出了翊坤宫。
“额娘,我们也要走了。”九爷见五爷夫妻走了,便对宜妃道。
“你刚刚不是说肚子饿了,还是留下来陪着额娘一块儿用午膳吧。”宜妃略显宠溺地对九爷道。
对于老九,康熙一直也是很喜欢的,只是他天生喜欢吃喝,到现在长得是众位皇子当中最胖的,而且天生对经商很感兴趣,反而对国家政事没什么兴趣,所以很早就被康熙排除出“继承者”的名单了。
宜妃也知道,所以对九爷重来没有什么期待。而五爷就不同了,他出生之时,还是很受康熙的喜欢,而且自小就很优秀,一点也不比他的几个哥哥差,只可惜天嫉英才,十八岁的时候在战场上被敌军所伤,伤的还是脸部,从此消沉不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那不是替五哥解围么,额娘每次都这样训斥,又有什么作用”九爷实话实说地道,“儿子与八哥约了,还是不留在这里用膳了。”
“你整天围着他做什么!他的额娘出身低贱,他的身份不如你,你倒好!天天围绕在他身边,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宜妃一听九爷要去见八爷,顿时就炸锅了。这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额娘,儿媳陪着您用午膳,可好?儿媳刚刚听说了几个笑话,讲给额娘听,好不好?”九福晋董鄂氏连忙道。
九爷朝着她一笑,很是满意自己媳妇及时地出来替自己转移宜妃的注意力。
“额娘,儿子走了,让董鄂氏陪你!”九爷连忙站起来,往门口去了。虽然,他的身体稍显臃肿,可是行动的步伐却很是灵活,一点儿也没有肥胖者的迟钝。
“你给我站住!”宜妃知道自己又被老九这夫妻俩给耍了,顿时拍着身边的板凳道,可是九爷已经出去了,任凭她叫也叫不回来了。
九爷一路急走,往神武门那边去了。他知道,这时八爷应该已经从钟粹宫出来了,肯定在神武门外等着自己。皇子们和大臣们在宫里头的事情办完了,全部都是从神武门出宫的。门外一溜派停着各家的马车。
八爷端坐在自家的马车里,正在闭目养神。八福晋坐在他的身边,也不发一言。
“爷是生妾身的气?”八福晋终于出言道。自从两人从钟粹宫出来,八爷就板着脸,没跟她说一句话。
八爷仍旧不说话,他心里的确今日有些生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气,气她当着自己的脸就敢轻视良贵人他的生母。他知道,自己不在场的时候,良贵人也一定被淑惠轻视,只是自己看不见,便没有这般深刻的痛楚!
“爷,妾身,妾身知错了,以后不会了。”淑惠见八爷仍旧不肯说话,终于在他面前低声道。
“你没有错,你只是常人的心思。爷的额娘出自辛者库,人人可以轻视的地方,你自然不会放在心里。爷并不像怪你。只是爷心里头难受,所以想安静一会儿。”八爷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说得极为克制,也极为冷静,可是句句如冰锥一般敲击在淑惠心上。
“爷,九爷来了!”门外传来了常随小厮的禀报声。
八爷一听,便对淑惠道:“福晋先回去吧,我坐老九的车。我们还有事情,先不回去。”
说罢,也不顾八福晋的反应,八爷便自顾自地掀开车帘子出去了。
八福晋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这样冷漠的八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成亲四年来,八爷在人前人后可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何曾见过他现在的样子。
“冰草,我的手炉呢!”八福晋突然对马车外的丫鬟道。她天生就是个体寒的体质,最是怕冷。此刻,八爷对她冷若冰霜的样子,让郭络罗淑惠浑身都觉得冷。
“福晋,手炉此刻都不热了。刚在宫里头的时候,您说不冷了,奴婢便没去换碳!”冰草有些心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