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明媚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向屋内,苏迎春揣着暖炉,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
果然还是冷一些好,冷些就不会懒惰了。
她缩了缩手,又舍不得放弃暖炉。
上辈子即使在冷宫都没缺过银霜炭,重生之后在苏府那冰冷的屋子里睡了几日,真是有些受不住了。
由奢入俭确实难呀。
“唔,说得不错,见解虽不成熟,但条理清晰,胆识过人。”周太傅点评道。
被提问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是当朝李将军的儿子,与他进退有度的父亲不同,李翰年轻气盛且抱有满腔热血,经常因为政见不合与父亲起争执,倒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嚣张言论,竟被老太傅赞赏了。
李翰的心中很是激动,拱手道:“谢太傅大人。”
周太傅捋了捋胡须,与端坐在圈椅上的人对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皇甫玥忽然搁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颀长的身形带来浓重的压迫感,屋内的氛围仿佛都凝滞了。
周太傅有些不解:“太子你……”是打算亲自再多问几句?
“孤来抽一人作答。”
枯坐了大半日的太子殿下终于开口了,但是众人却觉得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传闻中风光霁月的太子,却比严厉的周太傅更令人胆战心惊。
苏迎春垂着眼,她认为自己不可能会被抽中,堂下人才济济,而且为了避嫌,那人应该会选一名男子的。
可惜,她失策了。
当一道阴影遮住侧脸的日光时,她还很是疑惑,视线顺着贵气的锦袍移到那张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上。
红唇微张,她一时间有些怔住。
出门没看黄历,今天的运气真背啊。
皇甫玥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嫣红的唇瓣上,眸色更深了几分,不过旁人看来并无异样,俨然是一副严苛的姿态。
“你,起来说说,何为好仁者?”语气十分冷淡。
梦槐扶着她起身,可呆站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本来早上习得的课业就不熟,如今又被身旁的人影响着,情绪慌张且复杂,比起答题,她此刻更想冲上去咬他一口,狠狠的,见血的那种。
这是她上辈子想做却不敢做的。
深吸了口气,命自己冷静只把他当作陌生人就好。
她努力的答道:“好仁者,无以尚之……嗯……”
“呵。”一声冷笑。
她脸皮涨红。
“何为礼则?”
“礼……”她无意识的咬了下唇,这是紧张时的小习惯。
“够了!”
皇甫玥忽然一声低吼,吓得在场的众人都抖了抖。
“太子殿下,这位……”坐在苏迎春后面的少年好心的想解个围,可当碰到那阴鸷的眼神时,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是哪位大人的女儿?”抬起下巴,皇甫玥睥睨着她。
这样子倒激起她些许火气来,便没好气的答道:“回太子的话,臣女是苏尚书府上三女,苏迎春。”
“宫内听学都敢心不在焉,必得重罚,随我出来!”连转身的动作都如此暴戾,每一步仿佛踏着怒意。
周围鸦雀无声,众人惊心于太子对一弱女子如此凶狠,虽不解,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多半是杀鸡儆猴吧?看来往后听学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苏迎春茫然,可见周太傅只是静静的喝着茶并不打算阻止,而她确实没答上来,自知理亏,只得低头跟上。
梦槐见状,也连忙追随,却皇甫玥喝止:
“谁许你过来的,好大的胆子!”
梦槐愣了下,垂着手退开。
苏迎春一见那冰冷的目光,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往前一步护住身后的宫女,朗声道:
“臣女愚钝,太子殿下想怎么罚都成,何苦为难一名婢女,实在有违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