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戏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假如这个怪物是安钰,那小木屋里的安钰到底是谁?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这只狡猾的怪物一定是想要骗我上钩。尤戏立刻想到了之前红色怪物引诱中年妇女的场景,和现在还真像的。
尤戏意念一动,将右手藏在身后,用左手打着灯,赫然召唤出一把黄金切割刀,紧紧攥在右手里,现在的他多多少少有点敢于拼搏的斗志了。
“损耗值-1(空间符文损耗值:88/100)”
一放是一点,一拿也是一点,可真是心疼死尤戏了,这才一天功夫空间符文,就已经用完了一枚,另一枚也不是很充足,召唤符文也越用越少。
空间符文的特性是,若是损耗值用光,就会完全变成一个冰冷的容器。要是将其毁坏,里面的东西就会一股脑全部倾泻出来。
安钰缓缓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尤戏全程几乎都是睁大了眼睛:
皮肤是暗红色,身体特征基本上与之前见到的无异,但尖牙足足有十厘米长,脊柱上也生长着一排尖刺,最长的有二十多里面。眼眶里是空洞的,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大部分器官几乎都被摘除了,赫然就是一只活生生怪物。它的身高大约三米,算上尾巴身长五米,像是猎犬一样四足站立,前肢较细长,后腿健硕粗壮,嘴里流淌着一种浑浊的粘液,像是一只饥渴的野兽。
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安钰身上的四个黑色条纹块,尤戏看到一清二楚,这也说明了这个怪物确实是异常序列里的一员。
当尤戏观测条纹黑块的时候,黑色的部分慢慢褪去,逐渐显露出一个编号0939。这是新的机制,与异常小镇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因为任先生隐藏了所有的信息,而现在通过一点时间的观测就可以将其展示出来。
编号激发了尤戏脑海里的信息,使得一些相关的内容全部浮现。
也确实是这样,安钰并没有朝着尤戏直接扑过来,反而傻傻地站在原地,似乎不希望尤戏因为距离的缩短而逃离。
尤戏扯了扯嗓子,打算再试探一下,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尽量表达出恐惧感,带着颤巍巍的哭腔说道:
“你你你......我的母亲在家里面,你不要骗我了,你这只怪物。”
安钰立刻解释道:
“那个家伙不是我。他们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只能感觉到他们很特别,每当我靠近家里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会把我驱逐走!我猜他们也发现了巨石城堡的秘密,但是我现在这幅模样已经回不去了。”
这几天安钰一直在洞穴里,并没有出去,不然要是被她发现儿子回来了,肯定要搞一波事情。千喉之兽能释放失忆气体,虽然安钰拥有剥皮换装的能力,但是她的本质已经变了,回到小镇只会引发更大的灾难,甚至巨石城堡里的秘密也会随之暴露。
她并不能完全保证不暴露,所以一直藏在森林深处的山洞里。
渐渐地,尤戏感觉这个怪物可能真的是安钰,但是问题来了,自己并不是安然呀!要是被发现了,她一定会以为是自己杀了他的儿子,这不得把自己皮剥下来。
尤戏仔细想了想,脑海里的红色怪物并没有这么大坨,而且颜色也偏血红色,也就是说这里还有其他的千喉之兽。因为揭开黑色条纹块的原因,尤戏也知道了这种怪物正是SCP-939千喉之兽。
“小然,你和我来,你看到这些就会明白了!”安钰在前面带路,指引着尤戏前往走。
巢穴里的蓝宝石蚂蚁似乎有了新的“蚁后”,又开始规律地活动,一只只都朝着刚挖出来的地道里退了回去。
提着提灯,尤戏与安钰边走边聊天,逐渐深入巢穴的内部。
好在安钰并没有眼睛,所以看不到尤戏戴了面具,她通过气压和气流等信息判断出尤戏就是自己的儿子安然。
越往深处走,空间变得越狭窄。
安钰的利爪锋利极了,一些由于坍塌掉落的石块,轻轻一下就被划成了碎片。
味道!
巢穴里的味道一开始与小木屋类似,潮湿且并不好闻的气味,越往后走,越发被一种腐烂的味道代替,像是倒闭了许久的屠宰场似的。
比起巨石城堡,这里一路上几乎没有出现骸骨,不过这点才最奇怪,千喉之兽可不是吃素的。这就说明这家伙可能还保持着人类的一定理智,再加上安钰是个女性,说不定还是个强迫症,吃饭必须在餐桌,各种归类什么的。
尤戏想到了铁盒子里的那张全家福,打算装一波自己人,不然万一安钰怀疑自己可就惨了。
“母亲,那个假安钰驱使着一些蓝色的蚂蚁,将巨石城堡贯通了。不过我从里面找到了我们一家五个人的全家福。”
听到全家福,安钰一下子百感交集,对于这个儿子也算是放下了警惕,毕竟对她来说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她是安钰?已经不是了!能偿还一点是一点吧!
一路上,由于安钰的敞开心扉,尤戏成了一个倾听者,全盘接收了巨石城堡的秘密。
安钰一点点说出整个巨石城堡的秘密,并没有继续掩藏这些信息,因为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结合着自己脑海中的信息,尤戏基本上有了一个大概的理解。
巨石城堡实际上是一处坟墓,一个封印之地,里面藏着进化基因的力量。
早在多年前,基金会就已经发现了SCP-939千喉之兽的实体,并将其编号,通过简单的实验解析它的异常。可是基金会并不知道这种怪物是从哪里来的,还以为它们和其他的异常一样,都是凭空出现。
SCP-939没有末梢神经和中枢神经系统,更没有循环系统和消化道,大部分维持的生命的器官都不存在。939可以繁殖,通过胎生的方式。它们将食物从口腔吞下去,然后沉积在呼吸道里,这种进食毫无意义,因为这会影响到它们原本就极度退化的呼吸系统。堆积达到一定程度,就会重新从呼吸道里反刍出去。
之前尤戏看到这些“绅士”在狩猎,是的,它们只是在享受这个过程,就像是屠宰场的屠夫给家猪放血,聆听着那种生命哀鸣的歇斯底里。
巨石城堡中封印这939的**,安德森企图通过研究强化939的能力,并将这种能力转移到人类的身上,届时他将成为破碎之神般的存在。
可惜安德森失败了,并且搭上了自己和两个儿子的小命。年幼的安然天生和安钰幸免于难,安钰借助丈夫的手稿,在二十年后完成了这种“进化”。
用安钰原本的话来说:“他突然活了,并告诉我他并没有失败,而是付出了所谓成功的代价*****他真是疯了,他把我“生”了出来,是的,简直骇人听闻,我现在已经成了一只真正的怪物。”
安德森和两个儿子于二十年后复活,他们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半人半怪物的活体,安德森将自己的献祭给妻子,而大儿子也成功完成一次献祭。但是结果并不是很理想,这种献祭的成功几率实在虚无缥缈,只有安钰还算成功,而大儿子献祭出来的则是一只发育不良的怪物。
前几天,这只怪物跑了出去,已经逃出了安钰的控制范围了,所有她现在把二儿子也束缚起来了。这种进化似乎是不控制的,安钰也没什么好办法。
作为完全体的安钰,逆转了千喉之兽进化的一个过程,这种进化必须由两个人完成。
安德森将她吃进去,放在呼吸道里沉淀,像是怀胎一样,足够的时间,使得安钰吸收充分,然后在将她反刍出来。之后,将会迎来一个最艰难的时刻——剥皮。
摘除自己的**,露出红色的部分,承受极大的痛苦,最后变成了所谓的“神”。
是的,作为完全体的安钰,可以在两个形态之中转换,剥下皮变成怪物,穿上皮变回自己。但这种仅仅是掩饰,眼睛什么的依然是瞎的,内部的构造也是千喉之兽的原体。
这种变化和尤戏的黑曜石匕首类似,但并没有时效性,剥下容易,穿上难,每次变成人都需要几个小时的挣扎,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一开始由于忌惮,尤戏一直跟在安钰的身后,可是这样的行进对于复杂的洞穴来说,实在是太慢了。后来,由于全家福的加火,安钰认可了尤戏,尤戏自己也胆子大了一回,骑在安钰的背上,前往安钰所谓的巢穴核心。
其实,安钰不是没有发现异常,而是她自己已经忘记了安然的很多信息,只记得一个味道。由于后来安然失踪了,安钰心里的儿子,每天都不一样,因为那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她希望他能回来,她希望他能听话,她希望......
在这“漫长”的隧道里,尤戏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又活过来了,他就是安然,安钰的儿子。他能感觉到安钰倔强的母爱,甚至还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这是梦中的安全感。
不过,幸福感总是短暂的,随着一路的颠簸,冰冷的现实再次侵袭。
不,我不是安然,那我是谁?我是尤戏,尤戏是谁?尤戏在哪?尤戏要去往哪里?一连串的疑惑使得他浑身冒汗,在潮湿的洞穴中瑟瑟发抖。
安然的皮囊是有期限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而且自己是个灾星,到哪里都只会带来灾难。
他一路上不停犹豫,享受着安钰带来的这种安全感,但是同时也不期望带给安钰灾难,他爱这种被母亲守护的感觉,所以发自内心的想要守护这种美好。
微风和眼泪在作响,吹动了一个少年焦虑的脸庞,两行不可名状的液体戛然流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能我只有和异常在一块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吧!”
提灯的光照亮了最后的目的地,这里是巢穴的尽头。
“叮叮叮......”铁链乎乎作响的声音,在这方小空间里回荡。
灯光所到之处,一些散发着寒光的铁链纵横交错,在所有铁链的交汇点,赫然捆绑着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下身人腿,上身是千喉之兽的模样。
这正是安钰的二儿子安乐,也是这几天光临小镇最多的家伙。
“弟弟,弟弟,是你吗?弟弟,哥哥好饿,快,快,我的喉咙里很暖和,你快进来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安乐认出了安然的气味,但是他的语言似乎有点奇怪。
之前安钰告诫过尤戏,作为受体的父子三人,都会被一种强烈的反刍欲望占据,他们并不要求食物,但是却渴求把活人放在呼吸道里。这种感觉类似于毒瘾发作,似乎是体内的千喉之兽在作怪,以此完成它们的繁殖。
尤戏并没在意安乐的疯言疯语,反而一个人提着提灯玩起了探险。
角落里有些尸骸,依稀可以看到蛆虫在上面翻滚,几乎没有完整的肉块,只有一些粘连在骨头上的肉屑,腐臭的味道冲击着尤戏紧绷的神经。
旁边放着两个营养罐,里面赫然是两个活人,想必这就是安钰口中的被献祭者安德森和安心。他们并没有死,但是已经不在属于人,也不再属于怪物,他们的存在本身就相当于一个注射器,千喉之兽的秘密藏在它们的身体里面。
活体千喉之兽拥有繁殖能力,但是第一批千喉之兽却没人把它们生出来,所以它们只能自己把自己生出来。
由安德森父子三人的身体,可以献祭出三只千喉之兽,依靠这三只,三变九,九变七十,用不了多久这些怪物就会遍地都是,这将是一场浩劫!
好在这种献祭的成功几率不高,这几天只成功了一个,尤戏那会看到了中年妇女也没能从那种痛苦中挺过来,死在了剥皮的那个过程。
尤戏提着提灯转悠了一下,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中年妇女的尸体,但是场面过于血腥,他有点不敢描述,身上黏糊糊的,像是刚被反刍出来不久。
出于好奇,尤戏打着蒸汽提灯参观了一下,装着安德森的营养罐:
皮肤并没有过分褶皱,年龄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并没有安钰那么老。头部连接着一根通往外面的管道,以此呼吸新鲜的气体,身体并没有因为过分泡水而发白,像是被某种特殊的身体构造保护着,但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安钰并没有心思搞什么一家团聚的事情,而是一直在踟蹰踱步,好像是在焦虑什么事情。
突然间,安钰似乎确定了什么,撕扯着喉咙焦急地咆哮道:
“小然,我好像听到有人从洞口潜进来了,我能感觉到人数很多,你快躲起来,我现在出去看看情况。”
安钰背部的气压感受系统,早就捕获到了信息,但是由于受到了某种干扰,这种信息总是断断续续,使得安钰无法做出最终判断。
假如真的是基金会,那么这会可能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因为他们曾经就已经知晓千喉之兽的特性。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基金会对付已经收容过的异常,自然是轻而易举,所以安钰才如此担心。
看着安钰远离自己的视线,尤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出来一些奇怪的话:
“母亲,那您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