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不是笨人,听到慧觉这会儿来,心里已经警惕起来,只道:“将大师带去厢房休息,便说我现在有事,不便相见,等晚上我会去寻他。”
兰秋点点头,亲自去了。
等她一走,二夫人也坐不住了,起了身叫了人便往落霞苑而去。
山茶的三十板子打得极慢,似乎就等着二夫人过来一般。
采儿在院子里看着,见二夫人果真来了,忙提起裙子兴高采烈的进了屋子笑道:“小姐,二夫人来了。”
林锦婳看她高兴成这样,淡淡看了眼白兰,白兰忙将她拉住,笑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采儿忙吐吐舌头站在了一侧不说话,林锦婳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起了身,出了房间。看着二夫人步履匆忙,便上前笑道:“怎么还劳烦二伯母亲自过来,一个刁奴而已,锦婳知道不关二伯母的事。”
二夫人看着她朝自己迎过来,想起宁王怒气冲冲带人抽了林贵那八十鞭子,反倒倒退了一步,浅笑道:“你身子未好,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奴才们的事何须你费神。”
“山茶好歹是二伯母送来的二等丫鬟,她不懂事,我若是不管好,往后传出去,岂非要说二伯母苛待我?”林锦婳淡淡道。
山茶被打得晕晕乎乎,却也知道二夫人来了,忙朝她求救:“夫人,奴婢没偷拿七小姐的东西,是她冤枉奴婢啊。”
二夫人微微皱眉,才道:“之前听山茶说,你在一处废弃院子里……”
“是啊,路过那处,觉得好奇便去看了看,怎么,山茶你还悄悄背着我去二伯母跟前告状了?”林锦婳并未急着否认,反问道。
采儿轻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二夫人派来监视我们小姐的。”
二夫人冷冷睨了眼采儿,才笑看着林锦婳道:“许是个误会……”
“既然二伯母说是误会,那就是误会。”林锦婳不等她把话说完,便直接吩咐道:“来人,好生服侍山茶姑娘下去休息。”
她一口一个‘山茶姑娘’,听得二夫人太阳穴直突突,这要让外人知道,不就认定是自己使了山茶来监视她的?可若是今儿由着她罚了山茶,往后这些丫环们也不好管了。
山茶还要求饶,但二夫人却看也没再看她一眼,哪知林锦婳又道:“对了,之前她倒是提醒了锦婳,这些下人们的卖身契还在二伯母手里?”
二夫人看着得寸进尺的人,握着帕子的手死死攥紧,面上却不表现半分,只温和笑道:“是,我担心你管不好……”
“如今娘亲去世,锦婳倒是想跟着大伯母学学管家驭下,只是管家的如今是二伯母,不知二伯母肯否教习锦婳?”林锦婳的话依旧温温和和的,丝毫没有上午对峙时的锋芒。
二夫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半晌,她说的话句句滴水不漏,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我回头便使人送来。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请了大师来府里做法,明儿一早你可别迟了。”她拉着林锦婳的手亲昵的拍了拍,深深一笑。
林锦婳心知肚明,面上却只淡淡。
等二夫人走了,这才回了花厅。
“小姐,奴婢看到雁儿跟着二夫人出去了。”采儿道。
“由着她。”林锦婳心里自有别的打量,二夫人一心想利用慧觉,却不知如今的慧觉早已落入她的计策之中,只不过这些似乎还不够,她还要有更多的法子才行。
正想着,外间传来话,说袁绿衣的马车在外候着,请她一个人出去一趟。
“请我家小姐一个人?”采儿觉得奇怪。
“是的,郡主说有急事要见七小姐,马车正在后角门等着呢。”丫鬟道。
采儿看了看林锦婳,林锦婳也觉得奇怪,袁绿衣要来,一定是正大光明的来,怎么会悄悄的要请自己去后巷?
她正打算拒绝,却见杨妈妈顾不得脸上的伤急急进来了,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让她登时站了起来。
“怎么会……”
“奴婢也不知,大夫人这会儿命在旦夕,大老爷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来,也不知能不能救活。听人说,大夫人是在府里遭了歹人毒手的,那一棍子下去,打得她后脑勺直接开了瓢。”杨妈妈急道。
林锦婳抓着茶盏的手死死握紧,她才跟大夫人亲近些,如此一来,传她刑克的铁证又多了一条,而且这里面肯定还有外人的影子,二夫人若是能下这毒手,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她看了看外面天色将晚,想起后巷处的邀请,眸光微黯,对来传话的丫鬟道:“且去传话,说让她稍等,我迟些便来。”
“是。”丫鬟眸光微闪,快步出去了。
等她一走,林锦婳立即跟几个丫鬟低语几句,几人均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小姐,当真要如此?”
“不然呢?那后巷的人,八成不是袁郡主。”林锦婳寒声说罢,穿好斗篷往外而去。
白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杀气很盛,但也无所谓盛不盛了,若不是如此,那些人哪里肯消停!
后巷处。
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停在路边等着,而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锦衣男子淡淡听着来人的回报,狭长的眼里露出几分讽刺:“你下手不若以前了,竟还叫人活了下来。”
“属下本是要下狠手,谁知她带了不少人,所以才留了她一条贱命。”来人道。
“罢了,进府行凶必定会惊动官府,你这段时日且不要出现。”男子寒声道。
“是。”那人应了,转身要走,谁知身后的男子朝身边的人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人还没离开,便只觉得心口一疼,低头一看,利剑竟是刺穿了心口。他挣扎着转过身看着男子,惊愕又愤恨:“三皇子……”
“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赵阚越发讽刺看着他,挥挥手便让人带走了。
他趁着夜色看着到现在还没动静的后角门,眉头微微一皱:“康月的法子看来根本不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