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宁死都不肯在这皇帝寝宫待下去了,原弈只得依着她,用毯子把她结结实实包了起来,把她抱进轿辇,送她回宜春宫。
就算是坐在轿辇中,原弈也怕她会被颠得磕到些什么,便把她抱进了怀里。
辛宁坐在他的双腿上,原弈用手护住她受伤的腰,他温热沉稳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间耳旁,撩得她心神荡漾。辛宁怕他腿麻,动了动身子,便细声问他:“你这样抱着我不累吗?其实我可以自己坐着的。”
“朕不累,你坐好,别乱动。”
辛宁就果真不乱动了。
轿子里安静了下来,辛宁觉得两人都不说话的话这轿子里的氛围便有些奇怪,她想找个话题。
“其实你不必送我回来的。被朝中大臣知道了又该叨叨你了。”
原弈好笑问她:“叨叨什么?”
辛宁转过头刚想说话,冷不防原弈也恰好低下头来看她,于是他的薄凉的唇便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额头,那感觉凉热凉热的,凉的是他的唇,热的是他的呼吸。
辛宁呼吸一窒,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原弈伸手温柔地拂开了她额间的碎发,低头在她的额上又吻了吻,还莫名的有些怜惜……
这下辛宁是真呆住了,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左心房的那颗心开始无法抑制地跳动,扑通扑通的。
他这是……也喜欢自己的吗?是这样的吗?
辛宁心里其实很清楚,当初他为什么会亲自从遥远的燕地去到江南,他是去跟自己的父亲镇南王谈条件的,谈一起合作颠覆北夏王朝的条件。具体的细节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他们并没有谈拢。
所以原弈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那时候他一定是觉得她情窦未开,很好骗吧?遇到一个对她好的男子,哄她可以带她出去看看,想把她带走,然后用她来牵制镇南王。到时候天下大乱,即使镇南王不会派兵帮他,但是自己落到了他的手上,镇南王顾及着自己唯一的爱女,也会选择观望中立。
在原弈把她从内牢里救出来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只可惜那时原弈并没有如愿把她带走。
所以辛宁觉得原弈对自己,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原弈至今都没有挑开来说,她也一直装傻。
但是,她早已陷进去了啊……
辛宁眼睛微润,看着他:“你……”
“别说话。”原弈捂住了她的嘴,下巴放在她的发顶上,深吸一口气,很香,那是属于她的,独特的香味。
轿辇到达宜春宫的时候,原弈把她抱了下去,一直把她抱到了内室的大床,还细心地在她的腰下垫了一个软枕头,又嘱咐了素梧一番才离开。
辛宁躺在床上心潮澎湃。昂?他这算是对自己表白了么?一想到刚刚在轿辇上那个轻柔的吻,她就心痒痒,小脸也浮上了只有恋爱中的男女才有的那种微笑。
素梧一脸奇怪地看着她:“郡主,您怎么了?”摔伤了腰还这么高兴?怕不是连带脑子也摔坏了吧?
————
江南,苏州城。
苏云秉在自己院子的书房里处理近几日来的军中要务。
镇南王死后,他的四十万大军的军权掌握在北夏手中,北夏派了新的将领来接管这四十万大军,但是军中不服的大有人在。最先反叛的声音不是很激烈,毕竟镇南王留下了心腹副官,稳定军中将士的情绪还是不在话下的。
如今苏云秉过来接手,把四十万边境军调回了苏州,一个也没留在边境,军中对此大有非议之声。将士们如今还不知道苏云秉已和南蛮勾结,他现在把他们全都调回苏州,这不是给了南蛮可趁之机吗?北夏已经失去了长江以北的土地,莫让江南也被异族霸占了!
而且苏云秉还挂着一个亡国之君的头衔,他行事多凭自己的喜好,性格又阴晴不定,虽然狠,但实在不是个做帝王的料,不然北夏也不会亡在他手中。
军中尚来崇拜强者,虽然将士们表面上还是对他毕恭毕敬,但是心底多多少少看不起他。
苏云秉也知道军中将士对自己不满,前几日竟还有几个激进一些的将士跑到他在军中的营帐外撒野,企图激起军中怨愤,却被苏云秉及时斩杀了。
此时苏云秉坐在书桌后,面容阴沉,一段时间来的忙碌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他站了起来,走到一排高高的书架上,从高格上拿下来一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簪子,正泛着幽幽的光,这正是不久前洛沁音找不到的那支。
原来在他这里。
他抚摸着簪子上的梨花样,触感凉润。
外面有侍卫来报,说是慕首领来了。苏云秉收好了那支簪子,把盒子放回原位,才道:“请他进来。”
慕净从外走进来,依旧是那一袭白衣,风度翩翩,长发清爽地捆在脑后,额间只有依稀一点碎发,他眉眼平和没有攻击性,一眼看去只以为他是江南哪家的贵公子。
他以手抚胸:“皇上安好。”
苏云秉赐了座,外面有丫鬟端茶进来,摆好便退下了。
慕净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皇上这么晚找我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苏云秉道:“我们两方结盟的事,是时候让军中将士知道了。”
他把边境军全部召回苏州也是想当面跟军中将士说清楚,就算出现了什么暴动,也是在苏州,在他的掌握之中。
北夏素来就跟南蛮不合,军中仇视南疆蛮族的将士只多不少,镇南王被刺杀也是因为南蛮。昔日的仇人如今变为同盟,想想都挺讽刺的。
慕净似乎早就预料到苏云秉这次请他过来的目的,也知道最近军中发生的事,便也不多问,直接答应了。
苏云秉见他这么爽快,便道:“越早越好,就明天吧。慕首领觉得如何?”
慕净点点头:“凭皇上做主。”
第二天一大早,苏云秉便到了驻扎在苏州城外的兵营。没过多久,慕净也来了,他一袭白袍染上了晨露,长发微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