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疏竹走后，周谦又仔细端详了周安一阵，直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才开口道：“你看起来没事了，这一个多月来和疏竹相处，还好吧？”

周安有点纳闷，师父单独相处时问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她如实回道：“文先生夫妻待我很好，在这里蛮舒心的。”

周谦没有再说话，依然看着周安若有所思。周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回答错了，心下有点打鼓，为了化解尴尬，她轻咳一声，问道：“师父是被魔教教主伤了么？现在可是大好了？”

周谦闻言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我没事了。只是没想到魔教当年居然没有全灭，留下如此后患，魔教教主虽然未能修炼九转诀，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我们错估了他们的实力，至于被其跟踪也一无所知，他们也的确忍得，看准时机才出手。要不是你实力突然飞增，只怕我们要受到巨大打击，是师父没照顾好你，别怪师父。”

要说这一切的起因，还是源于周安，周安这些日子又希望看到师父又怕见到师父，实是因为自己心中有愧。现在师父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说是自己没照顾好她，这让她更加自责。

“师父。”周安低下头，“其实张家也好魔教也罢，都是我招惹来的，魔教说我是白君卿的转世，我，我身上的种种谜团，也真的指向这个结果。其实我要是和魔教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他们说你白君卿转世你就相信？”周谦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说了多少遍，你不是！难道我的话还不如魔教的几句挑唆有用？！”

周安被周谦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得一呆，嗫嚅道：“当时魔教使用修罗场阵法，我从未见过也不曾从典籍上看过，却莫名地破了此阵，这，这是什么缘故？”

周谦沉默了一下，叹息道：“你若是想不起来，我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但是不要再提白君卿转世的事情，魔教余党如今寿命将近，已经是病急乱投医，确实从现在种种来看，你最有可能是他们找的人，可惜了，你不是。”

周谦的斩钉截铁让周安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了下来，但是相应的更大的疑惑笼罩了她，她无法再忽视，“师父，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来历？我不会只是故人之后这么简单吧？”

周谦定定地看了周安一会儿，周安攥紧拳头，手心冒汗，因为也许周谦下面说的，会超出她的想象。然而周谦还是叹了口气，“我说了，你若是想不起来，我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的好。”

听了这话，周安又是失落又是松一口气，心情复杂莫名，她松开拳头，呆了一会儿，还是鼓足勇气道，“师父，是不是我的过去有很多悲伤和，罪恶？所以师父不想我知道。可是，可是自从伏魔镇之后，我的生活就乱得一团糟，就算我一无所知，他们还是会认为我是白君卿，认为我知道九转诀，既然如此，我宁愿知道真相。”

周谦轻笑一声，“你知道了，他们就会信你吗？九转诀问世以来，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你再如何辩白，在贪婪者的眼里，都不过是狡辩罢了。若真的落在他们手里，要有一日证实你不知情，他们会毫不犹豫杀掉你。”

“师父。”周安急道，还想再劝说。

周谦摆手制止了她，幽幽道：“而且有些事，我无法自己开口告诉你。若是有一天你知道真相，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会不会，恨我。”

周安张口结舌，恨？到底什么事，会让她恨一直尊敬的师父？周安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道：“那，我到如今还什么都想不起来，要怎么做，还要多久我才能恢复记忆？”

“我不知道。”周谦的声音有点悲伤，“其实我一直在引导你恢复记忆，可是你总是说想不起来，这件事我也是一知半解，我们只能去慢慢尝试。”

引导？周安尝试着回忆师父带她做的那些让她莫名的事情，原来都是为了刺激她的记忆，可是她想破脑袋，还是空空如也。她捂住额头，感觉很难受，“所以我真的是和魔教有关吧？我虽然想不起过去，却能使用魔教的功法。师父，以前你说我和魔教无关，都在骗我么？”

周谦不置可否，“我只是不确定，若不是你一再能使用魔教的功法，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人，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师父，你，在找那个人？她对你很重要？她是，你的什么人？”这么久了，周安好像第一次窥到师父在想什么。

周谦走到门口，背对着周安，良久才道：“张家被灭，虞溪山发生这么大的事，即使修炼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必然风起云涌，我们在附近出现过的事，也未必能瞒过人。魔教更是不会善罢甘休，长平门恐怕难以太平了，我们明日就回去吧。”

周安知道，师父这是不准备回答了，多问无益，只能顺着话头，“魔教认定我是白君卿，会不会借刀杀人，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我回去会给门内带来麻烦么？”

“暂时应当不至于，即使过了百年，觊觎九转诀的人依然大有人在，再说魔教本身也是过街老鼠。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闹得人尽皆知并无好处，但他们定然也不会放弃。不过本门的大阵也不是摆设，再加上狼王的势力，魔教不过是些残兵败将，还构不成威胁。倒是这里的防护阵虽然厉害，却和魔教有些渊源，虞溪山一役魔教损失不小，一时无法查找我们的踪迹，但时日久了，若被他们找到蛛丝马迹，此地反而更加危险，我们还是尽快回山加强防御。”

“这里和魔教有渊源？”周安愣住了，“文先生可知道此事？”

周谦回过身，“聚灵谷本来就是魔教的地界，疏竹他本来应该继承魔教医长老一职的，只是后来魔教覆灭罢了。”

“什么？文先生这样的居然会是魔教之人？”周安被这消息惊得回不过神，她印象里的魔教是罗伟那样阴险，商长老那样狠辣的，而文疏竹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竟然是魔教之人？何况卓英说她父亲也是被文疏竹相救，她才嫁给他的。

周谦一眼就看出来周安在吃惊什么，叹了口气，“你还是把我的话放到脑后去了，我说过，什么门派并不能判断一个人。”

周安有些羞愧，“对不起，师父。”

周谦摆摆手，“不过虽然虞溪山之事未必有知情人，你在伏魔镇的事却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之前魔教尚未有大动作，又已经覆灭多年，倒也问题不大。但是魔教在虞溪山杀了这许多人，修罗场血腥异常，必然瞒不住，你的身份就有些敏感，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明日我让疏竹为你我易容，以免在路上招惹麻烦。”

周安点点头，自无不允。可是提起虞溪山，她又想起被灭门的张家，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和狼王为何有这么深的交情？狼王，您知道它灭了张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