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抿紧唇,她心里有一丝怀疑和不安,却又不愿承认。
这时,昏迷的王瑶无意识地呢喃一声,把周安惊醒了,原来她不由自主地握紧王瑶的手臂,把昏迷中的人都弄疼了。
周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个时候不是怀疑的时机,无论怎么样,也要先把王瑶救过来再说。
处理好外伤,周安手握火精,想探查一下王瑶的经脉有没有受损,好为她补充灵力。这一探查,把周安吓了一跳,王瑶灵力枯竭也就罢了,遇到强敌,灵力用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她居然找不到王瑶的灵核,这问题就大了。
周安额头见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学艺不精,就加大了灵力灌注。结果灵核没找到,王瑶嗯地一声,睁开了眼睛。
周安还没来得及高兴,王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蜡黄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师姐,你别吓我,我这里的药都极其普通,刚才给你吃了也没见好转,你那里有没有特效药能治内伤的?”周安急的哭了出来。
王瑶摇了摇头,也落下泪来,嘴一张一合,仿佛说了什么,可周安却完全听不见,只看到王瑶嘴角随着她开口吐出一团团血沫。
王瑶在周安心里一直是隐忍,智慧,坚毅的,此时她的落泪,让周安更加六神无主。
“师姐,你别说话了,你有没有药,或者”周安灵机一动,“对了,师父给我的药,虽然师父说这个药对其他人没什么作用。不过我当初受伤那么严重都能治,肯定是绝无仅有的,定能治愈你。”
看着周安手忙脚乱地掏出药瓶,还没来得及打开,王瑶突然激动地坐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周安手中的药瓶打掉。
“大师姐,那时,没有死。”王瑶紧紧抓住周安的手臂,口齿不清地说完整句话,直勾勾盯着周安的眼睛。
震惊让周安甚至忽略了王瑶因为奋力说话而从嘴边流出的血,以及手臂被王瑶几乎捏断的疼痛。
“什么意思?”周安颤颤巍巍地问。
“安儿,总算找到你了。”王瑶还没回答,小屋的防护传来碎裂的声响,却是周安刚才心神不宁,居然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好在,继而,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周谦。
“师父?!”周安没心思想周谦怎么来到这里了,她喜出望外,“师父,快来看看二师姐,我医术不精,救不了她。”
周谦紧走两步,来到榻边摸了摸王瑶的脉搏,眉头紧缩。
王瑶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顶,只是眼角一直在流泪。
“师父,二师姐她……”周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儿,师父并不擅长岐黄之术,如果疏竹在这里,或许能救,但是师父……”
“不会的,师父,你想想办法。”周安控制不住自己,痛哭出声,她抓住周谦的衣角,无意识地摇晃,“师父,你想想办法啊。”
突然,王瑶的手覆在周安的手背上,这次没有用尽力气,而是十分温柔。周安抬头一看,王瑶看着她,眼睛里透着悲伤,无奈和不解。
只见王瑶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在说什么,周安颤抖着想把耳朵贴过去,却被周谦拉开了。
“瑶儿,你有什么未竞心愿,可以和师父说。”周谦说着,自己将耳朵贴了过去。
周安站起身,看着王瑶闭了闭眼,笑了一下,嘴里说出几个字后,就合上眼睛,再无动静。
这次,周安虽然没听见,却看懂了,那口型说的是,为什么。
周安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手,连指甲掐进肉里也感觉不到。她眼前一片模糊,傻傻看着周谦站起身,面向她,“你二师姐去了。”
看着王瑶安静的面庞,周安任由周谦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眼泪一串串落下来。周谦也沉默着坐在另一边,师徒两各想各的心事,谁也没说话。
直到雨后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周安脸上,她恍然回过神,幽幽地问,“师父,师姐最后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没听清。”周谦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师父,我看到了,师姐说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是么?”周谦就回答了这么一句,又默不作声。
“师父,你进来之前,师姐说‘大师姐那时没有死’。她到底什么意思?那时,是什么时候?”
“我救出你大师姐的时候,她也和瑶儿一样,虽然没死,却已经弥留,我不知道瑶儿什么意思。”
“师父,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一直跟着我么?”
周谦沉默片刻,“安儿,你到底怀疑什么,索性一次问清楚。”
“我不知道该问什么,就算我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回答!”周安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面向面具下周谦,“我想知道,尚文业,谭伯雄,范进川是不是你杀的?你和他们有什么仇?绿盈山那个人到底是谁?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是谁,或者说我的前世是谁?师父想把我变成谁?还有,师父,你到底又是谁?”
“你真想知道么?”周谦突然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这一站起来,周谦比周安高出很多,这让周安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我不直接告诉你,因为你的所有一切,都和那个人差得太多太多。如果有一天证明你不是她,却知道我心底隐藏百年的秘密,我为了保守秘密,必须杀死你。”周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地说道。
“什么秘密,如果错了,能让师父不惜杀了我?我们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师父真的下的去手?”周安不想流泪,可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
“是的,没有人比她更重要,为了不受打扰地唤回她,我可以杀死任何人。”
“呵。”周安以手掩面,“就像杀死二师姐一样么?她是不是,想把我出卖给神昭门,来换取原野和长平门的安危?”
周谦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在周安眼里,就是承认了,她倒退几步,“师父,你好可怕,你疯了。”深呼吸几口,周安苦笑道,“我现在知道的还不够多么?之所以查不到,只不过因为当年的知情人多半作古了,但是既然知道这么多线索,我迟早会知道所有事。我早就回不了头,如果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即使现在不知道,你也容不下我。所以,我要知道答案,即使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周谦认真地看了看周安的眼睛,半晌,缓缓道:“你说得对,你已经知道太多了,不如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