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衡看到周安脸色铁青地不说话,也不在意,伸手将坐在地上的周安拽起来,替她拍拍衣服上的尘土。
周安浑身无力,靠在白微衡身上,只能由得他摆弄。
“不过冰儿,封脉针不可久留,但是若我为你解开,又怕你逃走,所以,”白微衡说着,伸手拿出一个石盒,展示给周安,“所以只能委屈小妹了。”
周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如今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她又能如何。
果然,白微衡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条条米粒粗细的肉虫,虫子浑身碧绿,隐隐有蓝色的花纹闪动,只有尾巴是白色的。此时这些虫子都躺在盒子里面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白尾碧蚕。”周安失声道,她害怕地往后挪了挪,可是白微衡的手臂箍着她,她又能跑去哪里,周安强笑道,“大哥,兄妹一场,不必如此吧。”
“小妹,大哥也不希望如此,只是现在我教分崩离析,没有一些手段,这些人都要反了天去。何况我们兄妹百年没见,小妹的心还在不在我教,大哥一点把握没有啊。”白微衡嘴上说的好听,手上却强硬地攥住周安的手腕,就将一只小虫倒在周安手心里。
周安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白尾碧蚕掉在手心里后,瞬间好像活过来一般,摇头摆尾,甚是欢喜。紧接着,那只碧蚕就在周安手心咬破一个小口,努力地钻了进去。
“啊!”小虫入体的过程非常难受,周安忍不住想缩回手,将虫子甩出去,可是她越挣扎,白微衡抓得越紧。
周安感受着虫子一点点从手臂经脉钻进身体,一直向丹田而行,她实在无法在和白微衡虚与委蛇,拼命踢打白微衡。
白微衡脸色一沉,掐诀将封脉针取出,一甩手把周安扔出一丈远。
周安被这一摔摔得头晕眼花,可是都比不上虫子在身体内钻行的疼痛,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在地上打起滚来。
小虫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钻入丹田,沉寂下来,周安此时满头满脸的泪水汗水,发髻也散乱下来,衣服上全是枯叶和灰土,蜷缩在地上直喘气。
白微衡走过来,嫌弃地看着周安,“做这副样子干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种子虫,别人怎么没有你这么夸张?”
其实周安也不明白为什么,百年前她也被白君钦种过白尾碧蚕,虽然有些疼痛,却没有今日这么严重。
“不过这样也好,我希望你能乖乖听话,否则我召唤母虫,子虫就不只是吸收少许灵力,而是啃噬你的内脏,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这些,白微衡转头冲着身后黑暗处喊道,“霍通,给大小姐找匹马,我们立马赶回传送阵。”
有人在黑暗中应了一声,接着一人牵着一匹马走过来,此人是个身着墨绿长袍的中年人,皮肤有些黝黑,不像是魔教中人,看起来倒像个老实的庄稼汉。
“原来除了商非战,你也活着。”周安恨恨地看了此人一眼,扭过头去。此人乃是魔教中和商非战一样的长老,当年白炎冰虽然是白君钦的血奴,可白君钦收她为义女,在教中也是人人敬畏的。如今百年后第一次相见,周安就被白微衡弄成这副狼狈样子,实在不愿看到故人。
“六长老也只剩他们二人了。”白微衡闻言转过头来,显得有些怅惘,“冰儿你不曾负担振兴教派的重任,自然体会不到为兄的迫不得已。”
“呵,”周安冷笑一声,“若是六长老齐聚,又怎么会同意你做教主,教规明明规定了教主之位不可父子传承。”
白微衡眯了眯眼睛,不悦地看着周安,“教中人才凋零,又只有我学过九转诀,我不做教主,难道你做么?你这一百年又做了些什么?当年我教被人围攻,你可出过一分力?还不是逃之夭夭,和南真门那个叛徒双宿双栖去了。”
周安如今为人所胁,本不想争辩,但听到白微衡的话,心中莫名就生出一股怨气,“我区区一个血奴,最大的作用就是为教主血祭,血祭之后我没死,不过是侥幸而已,大哥觉得我还能做什么?为教主保住自己性命,不就是我该做的么?”
“哼,既然你承认你不过是一个奴仆,那就别摆大小姐脾气,父亲容得了你,我可不迁就。”白微衡说完,一甩袖,自先去了。
“小姐,请上马。”霍通走过来,好像对白微衡兄妹的争执视而不见一样,只是坚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霍通带了有十来人,这群人和商非战的人装束完全不同,就是普通的神丰国人打扮,连口音都是神丰国口音,而直到他们启程,商非战也并没有和白微衡汇合。
白微衡甚至等不到天亮,一群人就把周安围在中间连夜起行,若有外人一看之下,周安好似被这群人保护起来。只有周安知道,即使被种下白尾碧蚕,白微衡仍然不放心。
一夜疾奔,周安始终感觉到经脉之中被碧蚕爬过的地方像被火燎一般,连带着头又疼了起来,可如今的情况不是她想停就能停的,只得咬牙硬挺。
然而将近天明之时,周安终究忍耐不住,在马上剧烈干呕起来,几乎把不住马缰。
白微衡停下马,皱眉看着周安苍白的脸色,这次他没有出言讥讽,而是示意众人停下歇息。
“看来你虽然转生成功,但确实有诸多不妥。”下马后,白微衡打量着周安道。
“那大哥还想用我的方法么?”周安忍着头疼,勉强一笑。
“哼,这也难说。”白微衡淡淡一笑,“以后莫要叫我大哥,如今我的身份是定一门的门主齐微,你可称呼我一声齐门主。”
周安眉头一挑,从善如流道,“怪不得这么多年修炼界找不到魔教的踪迹,原来齐门主把身份洗白了,霍通在明,商非战在暗,门主这些年倒是做了不少事。”
白微衡脸色一沉,“好一句魔教,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不说当年,如今我只是一个普通修炼者,而你周安是什么身份,不用我说明吧?”
周安抿了抿唇,确实如白微衡所说,如今他身份清白了,可周安却背负魔教嫌疑。
“呵,我这不是自动进入角色,齐门主在外人面前也没少说魔教两个字吧。”周安挑衅地一笑,“那么齐门主做何打算?是准备把遗址那里破阵之人都杀死,还是为我预备了什么别的身份?要知道我在东乐门之事后,可是有名的很,不做易容,难保不被人认出来。”
白微衡笑笑,“若我能杀死这么多人,也不必藏头露尾,再说谁知道遗址内有什么东西,我们那位先教主可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万一遗址内有什么机关陷阱,总得找人垫背不是。至于你,也不必做什么易容,好好做你的魔教俘虏便是,所以魔教二字不该从你口里说出来,记得自己的身份,这些到了前方客栈我会和你细说。”
周安脸色一沉,原来白微衡是这个主意,从来就没打算遮掩,而是要她以俘虏的身份去参与破阵。如今正道门派尚没有获得魔教一个有用的活口,他这样带她去,摆明是不顾她的死活了。
“你放心。”白微衡看周安脸色难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暴露你,而且你如此珍贵,我怎么舍得让你出事。”
“我虽然被你种下碧蚕,但也不会一时半会儿就死,若你舍弃我,我拼着痛不欲生也要说穿你的身份,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周安冷冷道。
白微衡闻言,威胁地看着周安,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