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翼,准备得怎么样?”宁淼问道。
白翼被辣得眉飞色舞,龇牙咧嘴,“挺顺利的,哥,你怎么不怕辣?”
宁淼发现白冰还真是不怕辣,一口一口面不改色吃菜。
“宁,大鹏不见到活祭,不会降落,”白冰看了眼宁淼,递去一块干净的兽皮,“我们需要挑出三十人。”
自然地接过兽皮抹汗,宁淼心中一凛,强作镇定,“做诱饵很危险,最好选身手敏捷擅长闪避的人,跑得快的也行。”
“嗯,那当然,比如我,”白翼一脸骄傲,随后又沮丧地叹气,“跟哥比,还差一点点。”
“冰哥,阿翼,”宁淼没有说出我不想你们去的狗血电视剧专用台本,“我们绝对会成功的。”
吃过饭收拾完毕,烧两锅艾草水,大寒天泡热水澡,帝王级享受。
“宁,哥的山洞都不生火,也不烧木炭,又冷又湿,”白翼大型犬般伏在浴缸沿边,“你让他过来睡好不?”
宁淼翻身背对白翼,“少废话,擦背。”
白翼嘴里叽叽咕咕不停,手上的力道却控制得十分干净利落,兽皮一下下擦过背部,宁淼舒服得半眯起眼睛。
“宁,我想听你唱歌。”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宁淼的耳膜轻轻一震,“我教你,你唱得肯定比我好听。”
“嗯。”
宁淼小声哼唱,起初半句半句的教,两三遍之后,白翼跟上节奏,夫夫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个清越,一个低沉。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
......
唱着唱着宁淼默默流出眼泪。
不管是冰哥,阿翼,还是自己,都心知肚明。
战争和死亡,抵抗和镇压,史书上简简单单的数字背后,全是血泪。
自那晚后白冰从未在家里过夜,大概,心已存死志吧。
“阿翼,”宁淼吸吸鼻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用兽皮帮小雌性擦干身体,快速抱回被窝,“宁,上来,趴我胸口,慢慢说。”
光溜溜白软的雌性身体依言覆上来,白翼一双大手,从肩头摸到脚踝,我的珍宝,我的眼珠,我的宁。
“我,我,其实跟部落里的雌性不一样,”宁淼几度组织语言,横下心向白翼摊牌。
“在我的家乡,没有雌性雄性,只有男人和女人,女人能怀孕生孩子,男人不能。”
短暂停顿一下,宁淼接着说,“阿翼,我是男人,我不能生孩子。”
此题超纲,白翼显然无法理解,二货族长有点懵,“宁,不想给我和哥生孩子吗?”
宁淼就知道这货天赋异禀,无论多么正经伤感的氛围,总能被他带到沟里去。
“我去,你听好了,老子是男人,没那功能,懂吗,生不出来。”
白翼轻拍小雌性气得抬起的背,柔声安慰,“宁,别担心,等明年金月,我们去山熊族,他们有位老阿爹,会治不生小兽人的病。”
眼见着族巫大人又要挣起来,白翼连忙哄人,“宁,老公,乖,不急,不难过,没有小兽人,我也一样,永远陪在你身边。宁,我欢喜你。”
宁淼自暴自弃般摇摇头,算了,虽然过程比较偏差,但殊途同归,自己要的,不就是一句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保证吗。
——即使我不能生孩子,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如果这还不是爱情本来的模样,那也没什么再能让宁淼遗憾。
“阿翼,”宁淼轻声说,“你要是死了,我会努力活着,看顾你的部落,直到有一天,蒙受天神召唤,我就把自己,埋在你旁边,可好?”
身体突然翻转,被压在高大宽厚的男人身下,宁淼的手指穿过二货族长的栗色卷毛,脖颈处感到痒痒的湿意。
“宁,给我,给我。”醇厚的声线中露出深重的鼻音。
细细密密的亲吻盖下来。
......
宁淼元年雪月六十日,气温逼近零下四十度。
早饭过后,大雪稍稍停住脚步,难得的好天气,雄性兽人扛起工具,例行铲雪。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宁淼想玩堆雪人打雪仗,又担心着凉感冒,唉,这可是缺医少药的年代,浪不得。
于是,裹成球形的宁淼将石凳搬到洞门口,一边烤火一边看小兽人在雪地里摸爬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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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长长的怪鸣袭过翼虎驻地上空。
天空突然暗沉,巨翼遮天蔽日。
大鹏,来了。
铲雪的雄性兽人们丢下铲子,带上小兽人全速冲回山洞。
驻地陷入恐慌,面对天敌,族人本能的恐惧着。
前前后后,不过数秒。
七只大鹏王者之姿羽临翼虎部落。
宁淼只望了一眼,就被白翼扑回山洞深处。
白翼双眸发亮,茶色瞳仁露出金芒,“宁,等我。”
说完,拿起特制的木矛,转身走出山洞。
大鹏在驻地上空盘旋鸣叫,宁淼知道,他们在等待活祭品。
陆陆续续,三十名雄性兽人手持木矛,走向驻地前的平台。
山洞在微微颤抖,洞口的积雪簌簌落下。
死鸟的叫声中一定携带了某种奇异的声波,高穿透,高共鸣,白冰说他们能震塌山洞绝非无中生有。
“妈的,王八蛋,”宁淼一阵恶心,“妖怪。”
宁淼躲在洞边,目不转睛盯着族人的背影。
冰哥,阿翼,大山,黑蛇,二毛,白火,大脚,小脚.....
和所有留在山洞的族人一样,宁淼握紧弓箭,旷日持久的筹备与等待,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宁淼一次次调整呼吸,冷静,冷静,只有冷静,才会射得更准。
轻敌和大意永远与失败者相伴。
骄傲不可一世的大鹏万年无敌,七只巨禽从天而降,凭借速度,力量,利爪,坚喙,铁羽前来享受雪月的盛宴。
和宁淼预想的一样,这群畜牲根本不在意祭品的反抗,甚至以此为乐。
突然起风,大风扬起落雪。
“来吧!”
白冰第一个迎上前去,毛发从颊颈间生出,膨胀的肌肉撑开衣裤,纯白色的翼虎在风雪中仰天怒吼。
化作兽形的白色翼虎第一时间吸引了大鹏的注意力,纷纷扑向新鲜玩具。
一只利爪擦着翼虎的额头掠过,白色翼虎就地翻滚,后腿接着猛蹬,高高跃起,躲开另一边袭来的硕大鸟喙。
隔出近百米远,依然能听到鸟喙啄在雪地上的铿锵声。
刀片般锋利的铁羽挟风扫向刚刚落地的白色翼虎,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翼虎只能紧缩成团,护住要害,铁羽撕开虎脊,红色血液喷溅而出。
“白冰!”宁淼忍不住呼喊出声。